边白贤看着地上的病历,脸上面无表情,却像是要用目光把这些病历都刻进心里。
半响,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病历薄,双手颤抖,他有种预感,这里面有他绝对不会想要看到的东西。
金仲大和金秀敏看着他,放轻了呼吸,都没有出声。
哪怕他们曾经答应过金以蕊要对边白贤隐瞒这件事情,但事情发生到今天这个情况,他们也瞒不住了。
边白贤打开这份老旧的病历簿,前面几张都是陆良人的体检报告,没什么特别,只是后面CT片让他手抖了一下。
金仲仁看着边白贤:“看见了吧?大姐脑子里面那三根白色的东西,不,现在是四根,因为其中一根已经断成两截,并且错位。让我来告诉你那是什么,那是针!被人硬生生扎进脑袋里面的钢针!”
金仲仁走近边白贤身边,讽刺地冷笑:“当年大姐成功逃跑过一次之后,那些人又把她抓了回去,他们对她不仅仅是虐打,而且还在她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把三根钢针刺入她的脑袋,而这就是她多年以来始终不敢回忆也不敢遗忘的那段噩梦!”
金仲仁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边白贤抓紧CT片的手背上,烫得边白贤手指瑟缩了一下。
“你真以为大姐是被人打过一顿之后吓傻的么?边白贤……”金仲仁声音漠然:“她是大脑受损,不得不傻。你知道她为什么总是发烧吗?因为这三根钢针生锈了,人体大脑的湿度和温度让它们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生锈,脑子里有这么几根生锈的钢针,当然很容易发烧,就连断了的那根针都是锈断的。”
“你知道俊绵为什么要攻读脑科吗?因为他想帮大姐取钢针,他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帮大姐把这几根锈坏了的钢针取出来。但是他不敢啊!他对脑部的研究越精深,他就越不敢给大姐做这个开颅手术,因为他知道,断在里面的那一截钢针是根本取不出来的,就连另外那三根都有很大的危险性,因为它们已经被新生的血管组织包裹住,这样的手术哪怕是被称为脑科奇迹的俊绵也不敢做,他怕大姐会死在手术台上或者变成植物人,了度残生。”
边白贤自始至终的握紧CT片,他低着头,双眸隐没在浓密的刘海后面,让人看不到也看不透。
金仲仁一把抽出边白贤握在手里的病历簿,再次砸在边白贤脸上,并且大骂道:“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从来都不许你摇晃她了吧?现在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体弱多病了吧?现在你知道姑姑姑父为什么每年这么多钱砸在她身上了吧?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对她好,好到百依百顺了吧?因为她值得!她陆良人值得!她为了保护我们这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她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多了!可是你呢?边白贤,她对你最好,她从小到大最宠爱的就是你,到头来你回报给她的又是什么?”
金仲仁看着边白贤,语气越渐疏离冷漠,那眼神已经不再像是在看一个弟弟,而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最后,他一把拎起边白贤的衣领,把他提到走廊尽头,扔了出去。
“滚!你给我滚得远远的!你不是早就对她不耐烦了吗?你不是早就想离开她了吗?好,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离她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就算我这个做二哥的求你,求你放过你自己,也放过她!”
金仲大看着这一切,这一次他没有当和事佬,也没有阻止金仲仁,而是淡漠至极的冷眼旁边,任由金仲仁把血淋淋的现实摆在边白贤面前。
他知道自己失诺了,当年他曾经答应过姑姑和姑父,决不让边白贤知道这件事情,但是现在……
金仲大抬眸看边白贤,心里第一次如此痛恨这个表弟。
但他是金仲大,是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他什么都没做,只面色平静地说:“阿仁,冷静下来,医院里需要保持安静,你如果再闹就跟边白贤一起滚。”
金仲仁的满腔怒火显然还没有发泄完毕,但还是很听金仲大话的安静下来,不再跟边白贤吵闹而是走回来一屁股重重的坐在长椅上,把头埋在两膝之间。
边白贤也站在走廊尽头,没有离开却也没有过来,整个手术室门口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几兄弟全部在安静的等着消息,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突兀的,金仲仁忽然冷笑声:“脸皮真厚,让走也不走,真不知这般惺惺作态给谁看。”
金仲大面无表情侧眸看他一眼,复又垂落。
就在这时候,突然又有好几个医生护士跑进手术室,匆忙的脚步声预示他们是被紧急调过来帮忙的,其中一个护士还说“病人已经断了呼吸,李医生你是心肺复苏的专家,赶紧过来看看”。
金仲大听到那句话就有些懵了,他怔愣地看着这些人走进手术室,抖着声音道:“怎么会这样?”
金仲仁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大哥,在你来之前已经下过两次病危了,都是我签的字。而且大姐血库里面的预存血液已经没有,边白贤他总是让大姐受伤,他把大姐前几年存下来的血都用掉了,现在没血了。”说完一遍一遍地喊大姐,似乎一直喊这个人就不会离开他一样。
又过几分钟,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护士鱼贯而出。
金家三兄弟一同睁大了血红的眼睛,惧怕又希翼的看着这群人,想要从他们脸上看出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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