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轻轻喟叹一声,无奈道:“本宫倒并不是怂恿他去争去抢,只是,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那怕他不争不抢,其他人也不会让他安生啊——夺嫡,有时并不是你想不想去做,而是你必须去做。”
红袖点头,一脸了悟,“娘娘说得对,咱们殿下是嫡皇子,才华谋略皆是众皇子之最。所以,那怕他不去抢,别人也会视他为眼中盯的。”
陈皇后无奈道:“却正是这个道理。”
说罢,她微微扬手让那禀告的太监继续说下去,“年宴上,可还有其他特别之事发生?”
跪伏在榻前的太监禀道:“回禀娘娘,还有两件小事,一是今年武宁公主也参加了三殿下府上的年宴……”
陈皇后微微一笑,欣慰道:“妹妹到底是识大体之人,白浩清今年高升,也被宥儿邀请去赴宴,武宁是给了宥儿与白相双方的脸面,是好事。还有一事呢?”
太监小心的咽了下口水,嗫嚅道:“开宴前,三殿前曾到府门口亲迎侯府的那个表小姐,还……拉了她的手……”
此言一出,温暖如春的储秀宫里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中,连带着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陈皇后终是眼开眼来,明媚又带着威严的杏眼疑惑的看向地上跪着发抖的太监,秀眉轻蹙,“侯府的表小姐?哪个侯府,哪个表小姐?”
太监低头小声道:“就是年前嫁入定国侯府……给梅大公子冲喜的那位盛家幺女盛瑜。”
陈皇后坐起身,眉头不由皱得更紧,神情间已是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就是那个出嫁半路死了夫君的姑娘?!她怎么会去参加年宴?”
那太监道:“据说,是三殿下年前亲自去侯府给她送的贴子,还……还与表小姐骑马同游了一天……”
陈皇后目露震惊,“宥儿何是与她认识搅到一起的?为何本宫一点都不知道!”
冷汗潸潸而下,太监身子抖得跪都跪不稳了,砰砰砰的连着向陈皇后狠命磕头,求饶道:“娘娘恕罪……殿下下令,勒令奴才们不准将此事告诉娘娘,说是……说是日后会亲自向娘娘解释……”
杏眼里不觉染上了冷意,陈皇后气怒起身,道:“堂堂嫡皇子,竟是与一个身份敏感的小寡妇公然同游,还请她参加如此重要的年宴——宥儿他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生怒的陈皇后,一旁的红袖小心翼翼上前劝道:“娘娘,三殿下向来洁身自好,他这样做,只怕有他的原因……”
“不论是何原因,他也不能在此时,跟这样的女子牵扯上关系!毁了自己声誉不说,若是此事被有心人传进陛下的耳中,让陛下如何想他?!”
陈皇后越说越是生气,斥道:“立刻让他来见本宫,本宫要听听他要如何解释!”
那太监得令,再不敢多呆一刻,倒爬着退出殿,出宫去唤三皇子进宫……
太监退下去,陈皇后再次躺回美人榻上,只是神情不复先前的惬意,眉眼间明显凝重了许多,看得红袖心里起直跳。
恰在此时,殿外宫女来报,说是武宁公主进宫了,在储秀宫外求见。
闻言,陈皇后神情微微一怔,下一刻已是一脸欢喜的亲自去宫门口,迎接许久不进宫的武宁公主。
“妹妹,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武宁公主随陈皇后进到殿内,脱下脸上的青纱,露出了一脸的泪痕来。
陈皇后见了,面上一惊,拉过武宁公主的手,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担心道:“妹妹怎么了?我刚刚还听说了你去宥儿府上赴宴的事,正高兴着呢,怎么你却是这样一副伤心的形容,可是出了什么事?”
武宁公主本就是因为慌神无主,才来找陈皇后商议认女一事,所以在陈皇后的追问下,摒退了殿内的宫人,只留下红袖与怜姑姑两位心腹,将今日在三皇子府上见到水卿卿一事,从头至尾,细细的说了。
听完,陈皇后却是彻底震惊住了!
当年武宁公主孩子出事一事,陈皇后是知道的,如同武宁公主一般,她也是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个明明断气了的孩子,最后竟是活了下来。
而聪明如陈皇后,当然也明白过来,李宥这般偏爱那个侯府表小姐是因为什么原因。
虽然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并不是贪图美色去与一个寡妇纠缠,但陈皇后的心情不见松懈,更是凝重……
武宁公主边说边哭,也将李宥的担心同陈皇后说了,悲痛又无助道:“姐姐,你说如今我该怎么办?”
听到李宥建议武宁公主暂时不要与水卿卿相认,陈皇后心里一松,郑重道:“妹妹能与女儿重逢,真是老天开眼,是天大的好事。但,宥儿所虑却不无道理。”
“她如今身份敏感并有迷惑之处。若是妹妹擅自上门相认,事情的好坏就说不定了,有甚,会好事成了坏事。所以,还是听宥儿的,先让他去探明这其中的曲折,再做打算。”
见陈皇后也赞同李宥的做法,武宁公主认女的迫切心思只得暂时放下,抚心悲痛道:“十九年前就因为失误,错将她抛弃。如今她就在眼前,却不能即刻与她相认,我无颜面对她,无颜做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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