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常在想,若是那日她没有约梅子衿在回味楼见面,或许就没有后来的被赶出侯府,也不用落发出家,更不用害得母亲与怜姑姑丧命了……
风吹过耳畔,母亲留给她的头发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就像母亲的双手抚过她的脸颊,为她抹去脸上早已湿透的泪痕……
梅子衿进来时,看着孤单伫立在院子里的单薄身影,一身孝衣麻服,形单影只,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她第一天进侯府,他在灵堂里初见她的那一刻。
听到脚步声,水卿卿仓惶回头,看到梅子衿的那一刻,眸光暗淡下去,心里格外的心酸难言。
看着她脸上的泪痕,梅子衿袖下双手不觉收紧,淡然道:“你怎么来了?”
说罢,他又轻声喟叹道:“公主已逝,你也请节哀吧。”
水卿卿心里一酸,之前在白府,那么多人围绕在她身边,可她还是感觉孤单,心里有一肚子的痛苦委屈之言,却不知道向谁诉说。
可如今看到他,她心里的痛苦与委屈却分外的敏感,他轻轻一句话就撩动她伤痛的心,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淌。
她心痛悲哭,梅子衿更是心如刀割。
若像往昔,他恨不能敞开心怀拥她入怀,为她遮风挡雨,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若是再不管不顾,任意放纵对她的感情,就是对她的轨薄不尊,因为,她已有婚约,在他还未想到办法改变这一切之前,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想到这里,梅子衿更是心痛难耐,解下身上的披风要给她披上御寒,水卿卿却抹了眼泪沉声道:“我此番来这里找侯爷,是有事同侯爷说。”
看着她突然变得沉重的形容,梅子衿心里一沉,竟是生出了一丝慌乱来。
不等他出声,水卿卿已率先朝他的书房去了。
见此,梅子衿心里越发的难安,连忙举步跟上。
进到书房,水卿卿站在梅子衿的对面,咬牙按下心中所有的伤痛,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惨淡一笑,缓缓道:“侯爷可还记得,当日在这书房,侯爷问我到底是谁。我说我是盛瑜,我欺骗了侯爷……今日,我倒是可以向侯爷坦诚,我到底是谁了……”
梅子衿全身一颤,深邃的眸光深沉如海,艰难开口道:“事情都已过去,如今你的身世大白于天下,不说……本侯也已明了……”
“侯爷不怪我欺骗了你么?”
黑白分明的眸子早已失去了光亮,水卿卿咬牙颤声道:“其实,从一开始进到侯府,我就在欺骗大家。我知道侯爷一直在怀疑我……事到如今,侯爷心中可还有疑问?若是有,我再无隐瞒,一一向侯爷坦露清楚……”
闻言,梅子衿眉头不自觉的拧紧——
他的心中确实还有许多疑问,譬如,她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白家嫡女,还是最近与武宁公主相认才知道的?
她与面具刺客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搁置在他心里最大的疑问却是,她为什么要替代盛瑜嫁进侯府?她替嫁是被逼迫,还是她另有目的?
但这些疑问,到了此时,他却无力去问,冥冥之中,他觉得她隐瞒一切的背后,是他也无法承受的沉重伤痛。
他淡淡道:“既然如今我已知道你是谁,之前的疑惑就解开了……”
见他眼神间的逃避,水卿卿心头剧痛——
在侯府这么久,梅子衿对昀儿的疼爱,她都看在眼里。
那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就如她对昀儿的爱一样,他给了昀儿全部的父爱。
水卿卿心酸的想,他不知道昀儿不是他的儿子,一直将他当成了他的亲生儿子疼爱着,甚至不顾嫡庶之分,将世子之位早早的传给了他。
所以,如今她要从他的手里抢走昀儿,告诉他,昀儿不是他的孩子,一切都是白凌薇在骗他,他的所有付出和沉沉父爱,都白废了、给错了,不知道对他来说,是种怎样的打击……
眸光定定的看着梅子衿蹙起的愁眉,几乎在一瞬间,水卿卿差点狠不下心来了。
可是,她转念一想,昀儿是她的孩子,那怕梅子衿不能接受,她也不能让这个错误再继续延续下去。
单薄的身子因激动而抑止不住的微微战栗,水卿卿不敢去看梅子衿的眼睛,眸光虚无的看向别处,用尽全身的气力艰难开口道:“侯爷,你可知道,在被认回白家之前,我是谁吗?”
不等梅子衿开口,水卿卿已徐徐开口。
“我是从西漠来京城寻亲的孤女,当时肚子里已怀了孩子……”
“初到京城,我人生地不熟,误信了专门贩卖人口的牙婆子金大娘,她在我生下孩子后,抢了我的孩子,将我打晕沉湖灭口……”
梅子衿眸光一震,心口骤然揪紧!
“好巧不巧,我沉湖当日,盛家小姐盛瑜因苦等侯爷不来,跳湖自尽,盛家在湖里捞人,却是将我救上岸来了……”
“我替代盛瑜嫁进侯府,一为报答盛家对我的恩情,最重要却是……我要回侯府寻回我的孩子!”
此言一出,梅子衿全身剧烈一颤,眸光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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