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一直苦苦隐瞒着这个名字,怕被人知道她曾经的一切。
她还记得,之前在侯府的听笙院里,听到无名唤她这个名字时,她是如此的惊慌,生怕让其他人知道她叫水卿卿,从而曝光了她之前如噩梦般不堪的过往。
可如今,她辛苦隐瞒的一切都被人当场揭穿,她又从白莞卿、莞卿郡主,变回了那个西漠风沙里滚摸长大的水卿卿。
不论别人眼里怎么看她,如何瞧不起她,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可耻,更不为水卿卿这个身份可耻。
从小到大,她吃的每个黑馍馍都是自己和养父靠自己的辛苦血汗挣来的,她们不偷不抢,靠自己的苦力赚钱,她并不觉得自己下贱可耻。
然而惟一让她痛心不安的就是,当初被骗婚嫁进王家,那才是她一生最后悔,最想抹灭的痛苦……
可如今,这一切都揭露了,她再也不用辛苦隐瞒了,她心里反而释然了……
水卿卿在退亲书上签下自己名字时,坐在一旁的李宥一直看着她,眸光里意味不明,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武宁公主逝世前,在床榻前对他说的话。
姨母拉着他的手,殷殷嘱咐,让他在她离世后,替他护住这个好不容易寻回的女儿。
可谁又想到,当初答应好一切的他,却在最后亲手毁了她……
李宥心里莫名的堵塞难受起来。
这种难受,是良心的不安与被谴责。
他转念还想到,今日虽然母后让太后拖住了父皇,不让他知道侯府发生的一切事情,但今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终有传入父皇耳中的一天。
而依着父皇对她的格外恩宠,若是父皇知道了她今日所遭遇的一切,只怕会雷霆大火,更会怪在场的他,没有出言护住她。
想到这里,李宥眸光一沉,心里已是有了计较。
既然水卿卿签了退亲书,与梅子衿彻底断绝关系,再无可能,如此,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一半了。
而余下的对付梅子衿的事情,用不到王家,所以,接下王家人就没必要再出现在这里碍眼了……
侯老夫人收下退亲书,转身对京兆尹的柳大人冷声道:“既然侯府已与郡主解了婚亲,划清界线,接下的事,就由你们自行定夺,不再关咱们侯府的事了。”
柳大人没想到事情进展会如此顺利,更想将此事早点解决,不由对水卿卿道:“既然郡主是王家媳妇,如此,本官就判定郡主回归王家,跟王家人回西漠。郡主意下如何?”
“不可!”
不等水卿卿开口,一旁的李宥却是陡然开口,冷冷的打断了柳大人的话,将他吓了一大跳。
“太子殿下……”
柳大人自以为自己早已看清这位太子殿下的心思,以为他一心要将水卿卿置之于绝境死地,所以,想也没想就判了水卿卿重回王家,跟王家回西漠,却没想到,却被他出言阻止。
心如死灰的水卿卿,也狐疑的冷冷看向李宥,猜不透他为何会突然出言阻止?
李宥起身负手立于堂前,眸光威严的睨着堂下跪下的王家三人,再转头看向一脸冷汗的柳大人,冷冷道:“郡主之前流落民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会嫁给这样的痴哑之人。可如今,郡主早已恢复身份。试问,堂堂皇上亲口御封的郡主,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不堪之人?!”
李宥此言一出,不止柳大人迷惑不已,就连侯老夫人与乐宜公主她们都看不明白李宥反复无常的举动了。
大家都看得出来,方才王家大闹喜堂一事,都是这位太子怂恿京兆尹与王家人做下的,大家都以为太子是在报当初莞卿郡主的退亲之仇,没想到现在他又反过来帮她说话了。
只有水卿卿看清了李宥心里的打算。
准确的说,从李宥提到皇上亲口御封时,她就恍悟过来,李宥此时出面帮自己说话,是为了后面到皇上面前邀功交差,以免皇上怪罪于他。
心里一片冰寒,更是涌起恶寒,水卿卿眸光冰冷的看着李宥,想看他还有什么阴谋要耍?
柳大人惶然不安道:“太子殿下英明,是属下疏忽了——如此,此事要如何判,还请殿下示下!”
李宥眸光落在水卿卿的身上,不假思索道:“莞郡不仅是父皇亲封的郡主,更是本宫的亲表妹,既然白府不再管她,本宫就替离世的姨母做主,替她休夫,休了王定宝,恢复自由身!”
李宥贵为堂堂太子,说话的份量自是无人敢辩驳的,而桂氏与王标本就是听他的话来的,所以听到他的话,都不敢抗议。
一旁的乐宜公主却不乐意了,嘟着嘴唇不满道:“太子哥哥干嘛要帮她休夫?她这样的贱人,跟着这个的傻子滚回西漠不是最好吗?不然,你以为大晋还有男人愿意要她吗……”
“住口!”
李宥斥住乐宜公主的话,沉声道:“西漠乃蛮荒风沙之地,艰苦异常。莞卿身为郡主,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生活,更不能和一个痴傻之人过一辈子。那怕是父皇在这里,也会同意本宫的做法的……”
“可本郡主不同意!”
这一次,出言冷冷打断李宥话语的却是水卿卿!
李宥惊诧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向他一步步走来的水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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