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宥态度突然的大转变,让水卿卿颇为意外,不由疑惑的看向他,神情间难掩怀疑与戒备。
淡然一笑,李宥不去理会水卿卿对她戒备,转身向侯老夫人辞别,离开侯府走了。
乐宜公主也去后宅去看梅子衿去了,而京兆尹的柳大人,见事情已处理好,也不便久留,悻悻然告退。
喜堂内顿时只剩下老夫人与水卿卿,以及王家人。
李宥一走,水卿卿全身骤然一松,快绷断的神经渐渐放松,回首对久跪的王家人冷冷道:“你们去府外等我吧。”
之前在王家,水卿卿做为新媳妇,在王家大气都不敢喘,说得好听是王家媳妇,可平时干活做事与仆人一样,并没有清闲过,而婆婆桂氏更是欺凌着她,将她当奴婢般的使唤着。
但今日不同往日,水卿卿虽然被大家所不耻,但她还是皇上御赐的郡主,所以桂氏与王标二话也不敢说,连忙带着王定宝嗑头退到府外去等水卿卿。
她又对满脸悲痛的小喜苦涩笑道:“你下去帮我收拾一下行李……简单几件衣裳就好。”
因出嫁来侯府,水卿卿的行李与嫁妆都随着她出嫁一并送到侯府来了,如今她要走了,行李自然要带走,不会再留在侯府。
小喜流着泪默默下去了,喜堂里只剩下侯老夫人与水卿卿,还有抱着昀儿的叶妈妈。
侯老夫人知道水卿卿避开王家人的目的,这也是她留下来没有即刻离开的原因,因为,侯府与水卿卿之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处决。
众人一走,水卿卿再也忍不住上前从叶妈妈手里抱过了昀儿,跪到了侯老夫人面前,还未开口,眼泪先流下来了。
喜堂发生这些事以来,水卿卿早已身心疲惫,更是生不如死,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当场撞死,一了百了,不再在人世间受这些痛苦。
可是,每当她没有勇气活下去时,抬眸就能看到昀儿。
他一直看着她,大眼睛里一片纯真懵懂。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为她担心。更似察觉到氛围的不对,不吵不闹很乖巧的坐在叶妈妈的怀里。
一看到昀儿,她就心痛如绞,再也不敢去奢想一死解千愁。
若是她死了,昀儿怎么办?没爹没娘的孩子,却是世间最可怜的了……
所以此刻将儿子拥入怀里,她心里又生出了活下去的勇气。
抱着昀儿朝侯老夫人重重嗑下头,水卿卿眼睛流着泪,嘴角却扬起笑意来,感激道:“谢谢老夫人这段日子帮我照顾昀儿,此恩此德,来世再报!”
先前王家人出现时,侯老夫人确实是气坏了,但冷静下来后,侯老夫人心中的怒火悄悄熄下。
如今看到她抱着昀儿跪在自己面前,侯老夫人心里五味杂陈,更是心酸不已,叹息道:“你带孩子回西漠也是好的,他再痴傻不堪,也是孩子的父亲,一家人在一起总是好的……你那公婆想必看到昀儿,也是会欢喜的,何况……他还这般机灵可爱!”
说到昀儿,老夫人心头仿佛被剜下一块肉来般的痛着,之前带了他大半年已有了感情,再加这段日子的日夜相伴,老夫人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乖巧可爱的孩子。想到日后他远在西漠,此生再也不能相见,老夫人不由心酸难过的落下泪来。
然而,侯老夫人做梦也没想到,昀儿会是他梅家的血脉,是她的亲嫡孙,梅子衿的血亲骨肉……
老夫人一哭,水卿卿的眼泪也不由流得更加汹涌。
她无法向老夫人解释昀儿不是王定宝的孩子。
昀儿怎么可能会是王家的孩子呢。
她从出嫁到王家的当晚起,就是一个人睡在小小的后院里,一个月后才见到王定宝,才被婆婆桂氏告知,她的丈夫是个二十岁还不懂事的孩子,还是个哑子,所以让她去向其他男人借种生孩子……
悲惨的往事再次涌上心头,水卿卿抹了眼泪,颤声道:“是我对不起侯府,也对不起老夫人与侯爷,还望老夫人原谅我……”
“此处一别,或许此生都不会再相见,望老夫人多多珍重!”
说罢,她抱着昀儿再次向老夫人重重磕头告别,起身离开。
看着她抱着孩子踉跄离开,而老夫人也不自由主的站起身,与叶妈妈送着她来到门口。
侯府院子里,满院的喜庆灯笼和红绸还未撤下,长长的鞭炮挂在屋檐等着人去点燃,连她进门时跨过的火盆,都还留着余烬……
一切,都在昭示着方才的热闹与喜庆,更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可不过转眼,一切都变了,那怕她现在身上还穿着精美的喜服,她却成了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
站在院子里,水卿卿忍不住回头朝四宜院的方向看去,脑子里不由回想起成亲前,梅子衿偷偷去白府时同她说过的话。
他说他将韶华院留给她和昀儿住,更是将韶华院与四宜院的院墙打通,两个院子合并成一个院子,如此,他们一家人住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也不会被人打扰了……
之前在侯府时,她就听人说过,韶华院是侯府除了世安院,最精美舒服的院子,是留给未来的侯夫人住的。在出嫁的路上,她还在憧憬着韶华院里美景,憧憬着她与梅子衿带着昀儿在韶华院一起生活的美好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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