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衿心口骤然收紧,脑子里蓦然想起之前三石向他汇报的,关于西漠落月庵那晚那个女子的信息来,脑子在瞬间轰然炸开了……
之前,因发现水卿卿身上,与那晚落月庵厢房女子身上有同样的薄荷香。再加上两人皆是来自西漠,梅子衿也怀疑过,怀疑水卿卿就是那晚在庵堂厢房里,与他一度春宵的女子。
心生怀疑之下,他派人重回西漠的落月庵,却找寻那晚那个女子的下落和身份。
可当他派去的人去到那里时,王定宝一家已被金嬷嬷派去的刘胡子早一步找到了,并带回了京城。
如此,当时梅子衿的人只查到那晚的那个女子,是王家庄一个新娶进门才一个多月的新媳妇,姓水,是一个走艺郎之女,发生那晚之事后,就被婆家沉塘了。
当时得到这些信息,特别是听说那女子已被沉塘后,梅子衿就彻底死心了,不再将水卿卿与那晚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可如今,看着她亲笔签署在退亲书上的名字,梅子衿脑子里闪过许多碎片般的片段,紧张到呼吸都快滞住了——
之前,他只是觉得两人身上相同的薄荷香,还有同来自西漠。
但今日王家出现,曝出她之前的许多事,梅子衿才知道,水卿卿与那晚的女子皆是来自王家庄,甚至养父同是走艺郎的身份也如此贴合。
更重要的两人都是姓水!!
天下的事情不会有这么多的巧合的。
所以,他可以断定,水卿卿就是那晚那个女子!
想到这里,梅子衿激动到不能自己,胸口翻涌起的悸动,排山倒海般的向他袭来,让他心跳如擂鼓,想也没想,就起身往外奔去——
他本就深爱着她,不忍心看着她跟着那个傻子夫君回西漠吃苦受屈辱。
而如今更是知道她就是那晚那个女人,他怎么会放手让她走?!
见他刚一醒来就要出去,老夫人想都不用想,知道他是寻水卿卿去了。
侯老夫人拦下他,着急道:“她已经随王家人出城去了,你若是再追出去,只会惹起更大的笑话——你还嫌今日侯府的事闹得不够大,笑话不够看吗?”
梅子衿脸上火辣辣的痛着,清晰的浮现着五个手指印,看得侯老夫人心痛又难过。
“她匆匆忙忙的随王家人离京,就是怕你不死心再追上去……你怎么就不明白她的苦心呢?”
“如今,不光是你,咱们整个侯府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大家驻目,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惹人闲话,你若是不顾不管的追出去,得闹出多大的动静?!”
侯老夫人死命想劝住梅子衿。
可是,一想到水卿卿就是那晚的那个女人,梅子衿已是激动到不能自己,却是任由老夫人再怎么说,也撼动不了他的决心。
他红着眼睛心痛道:“母亲可还记得,当初我同你说过的我在西漠遇到的那个女子?!母亲知道她是谁吗——就是水卿卿,就是她!!”
闻言,不止老夫人怔住,陆霖与三石都惊呆住了。
关于西漠落月庵那晚之事,梅子衿虽然没有外泄,但侯老夫人与陆霖三石三人却是知道的。
所以乍然听到他曝出那晚的女子是水卿卿,三人皆是一脸的吃惊不敢相信。
三石却是最先反应过来,不由的想起了之前西漠传回来的消息,和梅子衿一样,同样想到两人同来自王家庄,又同样姓水,还有养父是走艺郎……一切竟是那么的吻合。
越想越确定的三石,惊叹道:“没想到那晚之人竟是郡主……她一直在爷的身边,两人竟是没有认出来……可是,当初去西漠去寻她的人明明说过,那晚之后,她被夫家沉塘了……”
说起沉塘,梅子衿心痛如绞,捂住胸口闷声道:“定是那次她侥幸逃了出来,所以才会走投无路回京寻亲的……”
说到这里,梅子衿蓦然又想起什么来,全身再次一震,整个人都惊得僵住了,脸色剧变。
察觉到他的异样,侯老夫人正要开口问他怎么了,门外却是响起了敲门声,门房管事在外面禀道,京兆尹府来人了!
闻言,侯老夫人先是一愣,下一刻却是厌声道:“京兆尹府今日是怎么了?前刻刚走,这会又来了,到底何事?”
最后这一问,侯老夫人却是冲着窗外的人喝斥的。
京兆尹的左少尹正侯在廊下,听到老夫人的喝斥声,神情一紧,连忙清了嗓子隔着窗户恭敬道:“回老夫人,方才有一位姓金的牙婆子主动到京兆尹府自首,说一年多前,曾谋害了一人外乡女子……此案关系到侯府的姨娘白氏,还有侯爷,府尹大人让下官请侯爷去一趟!”
左少尹的这番话,不但震住了梅子衿与侯老夫人,更是将正端着精米粥送进四宜院的白凌薇吓得心肝一跳。手中的粥盅‘叭’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两半,刚出锅的热粥溅了一地,落在白凌薇的脚背上,隔着鞋袜也是烫人的,她却被左少尹的话惊吓到,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前一刻还因水卿卿的落难欢喜不已的白凌薇,此刻却是一颗心如坠寒潭,脸色瞬间煞白如鬼了。
在听到左少尹提到的‘外乡女子’时,白凌薇不用想都知道,是当初自己与金嬷嬷姐妹谋害水卿卿事被揭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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