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濯然在景簌身后,无奈的笑。只是烧退了而已,他的骑士又开始磨刀霍霍,丝毫不顾自己病弱的身体。
他想到一个小时前和盛景的谈话。
或许是景簌已经知道所有他内心以为的龃龉,盛濯然十分坦然,在充满儿时回忆的地方,十分认真问盛景,“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曾经以为盛景对自己有着超乎人伦和道德的执着。三年前,像发现新游戏一般,盛景也把景簌拉入了他构建的丛林法则里,所谓的弱肉强食不过是他随口扯来的借口。
只凭着自己变态的心思随意揉捏他人。
“现在么,我倒是也不知道了。”
盛景疑惑得很真诚,盯着面前漂亮的少年,他不再像以前——满是难驯,却偶尔能窥到一丝惶恐。
现在却柔软着眉眼,想必是被那位南方姑娘影响,让人惊艳的脸孔不再充斥着锐利的棱角。
“我让她做选择题,肯定是保你。”
“小姑娘多宠你,把你八尺男儿捧在心里疼。”
“但是盛濯然,你应该清楚,无论你留下,或者你们俩都留下,结果不会有太大改变。”
“当年我对你说的话,现在也不会收回。你不是我想要的样子,倘若你真的留下,我必定会下狠手将你掰回来。”
“我对景簌的心思,没对你的多。越难驯养,我越有耐心。”
此刻看着一身红裙的姑娘,盛濯然心中却有了答案,他想让景簌一直这样生机勃勃下去,她离开林满,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去自由生长。
“不用问了,宝宝。”
他拉住景簌细白的手,笑得温柔。转而看盛景,眼神微动,“你不用给她回答,我给你回答。”
“确定吗?”
“嗯。”
两人一来一往,像是在说着和景簌无关的事。盛景也不多留,转身朝门外走,“最后一周时间,好好珍惜。”
人走了,景簌急切抱着盛濯然的手臂,问到底什么意思。他没回答,摸了下姑娘的头说,“我们回一趟林满吧,树树。”
她吸了吸鼻子,眼里滚落两颗饱满的泪水,抽噎着,“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了,是不是我们俩要分开了。”
他连忙抱住景簌,哄孩子一般,说没有宝宝,只是达成了一个协议。
他又说,“我不想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住我们,即使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代价又是什么?”
挖空头脑,景簌也想不到他们俩身上还能有什么盛景惦记的地方。
盛濯然一遍遍重复让她不用担心,一周期限只是让他去解决一些事情,又问她想不想回林满去问一些事情。
关于当年的事情。
于是景簌又和盛濯然角色对换,她只带了个人,乖乖跟在他身后,上了飞机,一路轰鸣。
本以为近乡情怯,那个亲人都不在的林满却让景簌第一次觉得陌生。她靠在盛濯然肩上,沉沉入睡。
再转客车,到林满已是星辉初上。
两人又回到熟悉的酒店,前台小妹甚至都认识了盛濯然。和他说笑了几句,假装没看见身后的正牌女友。
景簌才不和小女孩一般计较,进了房间先痛快洗了个澡,才裹着一身充斥着沐浴露香味的水汽走出来。
盛濯然正倚在窗口抽烟,头探出些许,让夜风能卷走她不喜欢的烟味。
她从行李箱里扒出他的衣服,扔到床上,“你快去洗澡,然后我们出门去吃宵夜,我很想念王阿姨家的焖凤爪,还有青柠烤鱼……”
将烟头扔掉,他回身。正看见景簌蹲在地上,头发裹成一团,眼里亮晶晶数着想吃的东西。
像个小女孩。
他走过去,拿起衣服走进浴室。水声也盖不住女孩软而糯的歌声,轻哼着,似乎在走来走去。
仰起头,盛濯然悄无声息抹了把脸,顺势欺骗自己眼角的湿润也是自花洒里而来,绝不是他哭了。
想陪着这个在他面前才肯变小的姑娘,哪怕时日不多。
吃过夜宵,两人散了会步才回酒店,盛濯然坐在沙发上,看景簌懊恼摸肚子说吃太多。
他笑,“确实挺出乎我意料的,怕养不起了。”
下一句,却无端正经,“我以为那些事还会影响你。”
没有忘记,那个可以当二十四孝典范出著作巡回演讲的景簌,那个无家可归时哭到喉咙失声的景簌,那个对谁都很温柔唯独对自己不上心的景簌。
“不会了。”
她停住来回的踱步,“他们从来就不需要我,是我过于执着于要一个家的定义。我本以为它是那个房子,是刘芳丹和景夏,也是爸爸长眠的坟墓。”
“可是现在,我的家,在这里……”
转身走到盛濯然面前,景簌点了点他的胸口。他抓住那双手,却不忍对上她澄澈的视线。
他们俩又是犯了什么错,永远得不到好的结果。彼此都在为对方考虑,但偏偏必须背道而驰。一个人无法拥有幸福,两个人却更不能。
眼前的少年,凝视她的眼神太沉重,景簌分明看见千万种情绪,最后只落于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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