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点空闲的区域,根本装不下他此刻的心情。
从接起到挂断不到一分钟,景簌却吐露了许多信息,每一个都直挺挺戳中盛濯然的不悦。
对于庄森的信任,只占据了一小块。
更多的是,景簌不合时宜的坚持让盛濯然觉得头疼。
盛景和盛家,是块难啃的石头,两人都知道。盛濯然执意要一人攻下,景簌其实并没意见。
她知道盛濯然内心的坎坷比自己更多,那些隐忍不发的会将他磨砺得更坚韧,也始终相信现在的盛濯然。
但当盛景亮出深藏许久的利器,并可能以另一种形式伤害到盛濯然。景簌无法视而不见,她的心疼总是会战胜理智告诉自己的一切。
在通风处站了会,庄森回来,看见本应该在休憩的盛濯然不怎么端正地坐在转椅上,难得露出一点思考的神情。
有些飘忽的眼神落到他身上,莫名陡降了几度。
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的庄森也不做多想,拿起手机,想看看出去缓个烟瘾的时间,是否有未接电话和信息。
手机上空白干净,一如他离开之前。
“那我们继续……”
“庄总,今天先到此为止,战队里出了点事,我先回去了。”
利落起身,盛濯然拎起一旁的外套,悄无声息撒了一点火到不明内情的庄总身上。
直到门被合上,庄森还没从工作狂先翘班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咂摸片刻,察觉到一点奇怪的苗头。但思来想去,又想不出除了情敌这一点,自己哪里惹这位大爷不快。
庄森也不是乐意给自己找事的人,眼看合作方扬长而去,整了整衣袖,决定提前下班。
将收拾整齐的衣服放进衣柜里,景簌第四次拨打林一鹿的电话。这次终于不是机械的女声,“喂,景簌,怎么了?”
她长舒一口气,揉了下发酸的膝盖,转而坐到沙发上,“林一鹿,我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什么?”
“能和我见面谈吗?”
对面的人也很少见她求人的模样,诚恳又绵绵,每一声浅淡的呼吸里都渗着期待,“行啊,但你得等我半小时,公司有事……”
“好,我到辉泰广场楼下的咖啡店等你。”
时运不测,景簌匆忙朝约定的地方赶,却遭遇堵车,到达广场时已超过了十分钟。
还好林一鹿即使成了小公司的老总,也仍然是个好脾气的傻白甜,还给景簌点了杯咖啡和蛋糕。
她坐下,横冲直撞的心意外降速不少。
“找我什么事?”
“最近……公司运作还顺利吗?”
“还好,开发阶段嘛,还没真正面世。”
林一鹿捧着杯子,曾被景簌揶揄被国外养胖的脸,现在看来瘦了圈,又变成了高中时候的模样。若是他此刻穿的不是规整西服,还能去学校里以假乱真一回。
“当年高一的时候,盛濯然在学校里住宿,虽然只有一学期,你能联系到当时他的室友吗?”
吃下小半块蛋糕,景簌食不知味,恹恹地询问林一鹿。
他捧着杯子,乍然没反应过来。那段已经远离太久的时间里,每个人影都模模糊糊。
“哦……”
“我大概知道,但是,你为什么要找他们?”
拿叉子戳着蛋糕的手一顿,景簌垂头,不想让林一鹿看到眼中过于厌恶的情绪。沉默片刻,她囫囵捏造了个说辞,“这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他也不想让你知道……”
“以前住校的那段时间,他有个室友,收了盛景的钱,在寝室对盛濯然动过手……”
将罪恶滔天的事简化为可大可小的纷争,景簌觉得喉咙生疼,吐出每一个字都无比艰难。
正是因为越不能让他人知道,她心里的漏洞越大。来不及缝补什么,不堪地汇集了所有不安和愧疚。
砰——
杯子和桌面急促相撞,爆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景簌抬起头,见林一鹿总是笑眯眯的脸上鲜少露出了明晃晃的怒气,“他倒是在关键时刻拿我当外人……”
喉头一哽,景簌比谁都明白盛濯然想把无关的人隔离在外的原因,她只能强硬着接上这场戏,“所以我需要你帮忙,即使现在过去了许久,我也不能原谅他们……”
“做错的事,必须付出代价,哪怕是一句迟到许多年的道歉。”
她的善良和忍让都有限,永远不会留给在她心尖上戳了一刀又一刀的人。
她这短暂的人生里,所有的强硬和狠厉,全部都拿去护着了心里的那个人。
林一鹿打电话推掉下午议程的时候,景簌正趴在桌上,假装休息。长发盖住了脸,在无人看见的地方肆意袒露自己的脆弱。
她稍稍闭了会眼,被人轻拍了下背。
以为景簌还在因为所说的事困扰,林一鹿晃了晃手机,拉开凳子到她身边坐下,“你等下,我帮你联系。虽然过了那么多年,但想找还是能找到的。”
对林一鹿勉强笑笑,景簌揉了揉眼,自然无比转移话题,“昨晚熬夜了,现在有点困,还真的是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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