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靳兄/靳神医。”他们一同道谢。
靳寻扶了扶药箱道:“也不是白住的,我这边忙的很,碧影姑娘就算了,桑兄你有空过来搭把手。”
“这是自然。”
待桑涤江和碧影离开后,靳寻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是放之四海而皆准,连碧霄公子都越不过,我辈更是希望渺茫,情字沾不得!沾不得呦!”
桑涤江掀起毡布做的门帘,帐篷里光线很暗,角落的台子上燃着一支蜡烛,内里一半的空间都用来堆积大包小包的药材,靳寻能在短短数日内将这一切筹备齐全,想必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只能将就一宿了,待明日城门开了,我去金陵添置些必需物品。”
碧影没心没肺地笑着:“涤江,这些都不妨事,我又不是娇滴滴的闺阁千金,有你在身边,以天为盖地为庐都成!”
“那你歇着,我出去看看。”
“好。”她松开拉着他的手,隔着幂篱,努力地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不能视物,唯有以心目送。
碧影坐在靳寻用来拟药方的小案前,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情,好不容易静下来,她必须要整理一下思路。
这其中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严郇会突然回京。
按照丰织的说法,他必然认出了她,那么于公于私,他都没有道理将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里。
是他的行踪时刻为人掌握,还是京中已经不再安全?抑或是那个她所不敢想的可能性?
她摇摇头,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多年师徒,她最了解他的为人,即便他厌恶她的任性妄为,不再将她视为最得意的弟子,也绝不会真的对她不管不顾。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努力地不去回忆,那些前尘往事还是纷至沓来,连同已被埋葬的年少心思,在她心里缠成了一团团乱麻。
—— “小主子!快去看看!那是您的新师父!”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不是那些个酸不溜秋的老学究。
她喜滋滋地唤了句“师父”,这已经是赏了天大的脸面。
没想到他傲气的很,非但不领情,还敢纠正她:“以后要叫老师。”
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区别呢?她不懂。
那个时候她天不怕地不怕,当然,天地也没那个胆子敢叫她害怕。
可她怕他。
怕的厉害,怕的要死,怕的心尖尖发颤,最怕的就是他手上的戒尺。他下手简直没轻没重,她被打得嗷嗷叫,一边叫一边骂,赌咒他一辈子当不上大官。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不再是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小丫头,他却还是那个志在青云的强项书生。
吊诡的是人心,不变的是性情,他们之间的情份也许被江山风雨冲淡了,信任却没有。
他曾经教过她,要学会心平气和的等待,等待那个千载难逢而又稍纵即逝的时机。她等了这么多年,还怕再多等上几日吗?该回到的位置总该要回去,该做的事总该是要做。
☆、第十六章
月上中天之时,桑涤江才回到帐篷里。
碧影睡得浅,听到细微的动静,从案上抬起头,揉着惺忪睡眼问:“涤江,是你吗?都忙完了?”
桑涤江温言道:“我来取一味药,外面已经没有剩余了。你睡吧,等忙完了我去靳兄那边。”
碧影立刻清醒了不少,一副质问的口吻:“你干嘛不回我这边?你是不是想跟我撇清关系,以后好反悔?”
桑涤江觉得好气又好笑,他本来是准备守在她帐外,怕她不允,才找了这么一个托辞,她却来质问他,摆明了不问清楚不会善罢甘休。
取了药材,他特意绕到她身边,脱了外袍搭在她身上,语气无奈又温柔:“碧影,我也恋慕你,你不必患得患失。”
碧影嘴巴微张,吃惊过后,兴奋溢于言表。
他终于说出口了!他说他也恋慕她!
不是感动于她的痴心!更不是怜惜她的弱质!是恋慕哎!
“那你证明一下!”她闭着眼,微微昂起了头。
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俊雅微赧,却还是为她嘴角那一抹浅淡笑容所摄,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了一吻。
暖意顿时由他的薄唇传到眉心,继而传到四肢百骸。
等桑涤江走远了,她才将手搭上了额头,不停地摩挲着他落下轻吻的位置,这里有他留下的,真真切切的温度。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碧影出了帐篷,靳寻正在外面的小炉上熬药,见她出来,笑着说:“是在找桑兄吧,他昨夜在帐篷外守了一夜,大早上进城去了。”
“他没去你那边睡?”碧影怔怔道。
靳寻笑着说:“你一个小姑娘,他能放心你独自待在里面?”
碧影一想到之前误解他,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碧影姑娘,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不知靳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点头道:“好。”
靳寻环视周围,见没什么人过来,掀了帘子,和碧影一同进了帐篷。
碧影堪堪停住脚步,只听“噗通”一声,靳寻竟然单膝跪地,拱手道:“臣靳寻叩见东宫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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