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完全清醒,嘀咕了一句:“真被罢官了?”
那家丁忙不迭地点头,杜检从袖中摸出两锭银子,抛在桌上,然后提着他的领口吼道:“走啊!”
他下楼时,掌柜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热络,客人们看到他,面上的鄙夷神色几乎不加掩饰。
自杜景社从长安调任姑苏以来,杜检饮酒狎妓、劣迹斑斑,之前又闹出强娶乐伎的丑闻,好不容易被他爹从牢里放出来,便成日里呼朋唤友在如归楼买醉,姑苏百姓对他是避之唯恐不及,如今他们杜家倚仗的吴丞相倒了,谁都不愿意再拿正眼瞧他。
看清众人面上表情后,杜检冷笑一声,一脚踢翻身畔的凳子,惹来一阵骂骂咧咧之声。
有人干脆站起来,义正言辞道:“吴琚一案,江南南园党人名动天下,可世人连他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为国为民到如斯地步,依然甘于寂寂无名。却有些小丑,既没有可仰仗的天恩祖德,也于家国无寸功,整日里欺男霸女、上窜下跳,真是厚颜无耻至极!”
杜检听闻此言,冷冷睨视着那人,声音尖利如刀:“别怪小爷没提醒你,如今我爹可还是姑苏刺史,轮不到你在这大放厥词!”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还没出门,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听说……他们私底下都说……碧霄公子桑涤江就是当今江南南园党人的领袖!”
他面色骤变,怒气冲冲地转身,走到那人身边,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大声吼道:“你给我记好,桑涤江只是个不能见容于家族的废物!是废物!你听清楚了没有!这样的废物,绝不可能是什么南园领袖!”
众人见状,连忙将杜检拉开,杜府家丁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大公子,咱们快回去吧,何苦跟这些人计较!”
“疯子!真是个疯子!”
杜检再没理会这些谩骂与数落,出门后翻身上马,一挥鞭,将家丁丢在身后,直接奔回杜府。
待他归来时,杜府上下已不像初闻消息时那么慌乱,杜景社独自一人站在庭中,见杜检带着一身酒气归来,顿时气得面色发青,骂道:“逆子!成日里不务正业!除了喝酒你还会什么!”
杜检挑眉一笑,带着几分戏谑道:“父亲,您现在还有心思管这些,我们何时离开姑苏?”
杜景社问:“离开姑苏做什么?”
“跑啊!不跑还等朝廷来抓我们?您背地里为吴相做了多少事情,难道还指望
全身而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杜景社冷笑一声,叫来几个仆从,命令道:“将大公子绑起来关在房中,这几日不许他出去!”
杜检有些意外,他轻轻皱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最后无所谓地笑笑,见那些仆从不敢上前,反而说:“怕什么!他是我父亲,想什么时候关我就什么时候关我!想关多久都成!放心,你们尽管动手,小爷出来后绝不会伺机报复。”
☆、第二十九章
三天过去了,桑涤江还没有回来,靳寻却来到了伴侬居。
他到的时候,碧影正在庭院里晒太阳,无尘和归远都苦着脸侍立在一旁。
看到是他,无尘和归远一同抱拳道:“靳神医。”
碧影闻言也扬起了头,还没说话,就听靳寻说:“无尘、归远,你们火速回京,郡主这边暂且交给我。”
他语气中透着焦灼,碧影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现在来不及细说了,伴侬居亦非久留之地,乘他们还没有行动,我们得赶紧离开。”
无尘、归远面露难色:“大人给我们的命令是郡主不走,我们也不能离开。”
靳寻一听,竟然呵斥道:“你们是严兄的随扈,若他性命不保,你们还要死守命令吗?”
三人听闻此言,都变了脸色,碧影急急道:“事态已经如此严重?”
靳寻颓然道:“我们终究是棋差一着。”
碧影面色煞白,转向无尘和归远,厉声道:“你们赶紧回京,有靳神医在,我不会有事的。”
他二人本就忧心严郇安危,听罢此言,再不多留,几个起伏,身影就消失在树林里。
靳寻问:“你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要带走?”
“有一双木屐……”
靳寻立刻打断她:“你也糊涂了吗!我告诉你,如果你接下来仍想留在桑兄身边,那我们恐怕得过逃亡的日子,那些旁的东西,哪怕是桑兄送给你的,也都会成为负担!”
碧影听闻此言,心里已经有数,她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走。”
“事急从权,如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他话音刚落,已经将碧影抱在怀中,一个飞身,跃上候在院外山路上的骏马。
“我们要去哪里?”
靳寻挥鞭摧马,答道:“你忘了,今日是四月十二。”
每逢十二的辞仙楼会!
碧影想到一些事,语气几乎带着惊恐:“靳神医,到目前为止,只有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吗?老师不知道,涤江也还没有得到消息?不然辞仙楼会岂会照常进行?”
靳寻此时反倒冷静下来,笑了笑说:“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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