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睡了?”他低声问。
“是,我等老夫人睡熟了才走的。”
方才老夫人躺在床上还问了她许多小时候生活在北晋国的往事,明明才离开三年,但生活在北晋国的记忆对她来说却似乎已经很遥远很遥远了。
“父亲过世以后,母亲就开始无法入眠,没想到你一来她就睡着了,你倒是挺有本事的。”墨骁真心赞美。
“我只是用热水给老夫人烫烫脚,再用热毛巾敷热她的肩膀和手心,这样气血走得快一些,也会比较容易入睡。”
她微微赧然,轻声解释着。
“你懂得还不少。”
墨骁微感惊奇,对她另眼相看。
姜希福笑了笑说:“因为冬天时,我和下人房的姊妹们都是这样敷热手脚以后才能睡得着。”
墨骁怔看她良久,问道:“你晚上打算睡在哪里?”
“还是回我的房间睡。”她笑说。
墨骁点点头。“走吧,我送你回去。”
姜希福微微吃惊,很快地说道:“不用了,现在夜深了,公子快回去歇息,我能自己回房。”
“你知道回去的路吗?”他挑眉问。
姜希福环顾四周,她对内院完全不熟,从厨房走来时就是摸索着来的,刚才陪着老夫人回房,多转了几圈,现在要她摸回原路确实有点困难。
“不知道路就别逞强,走吧。”
墨骁促狭地一笑,把她当小孩子似的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姜希福摸了摸鼻尖,两颊飞红。
墨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两人提着一盏灯笼摸黑往下人房走,走了许久才看见假山石,过了假山石之后,再穿过一道月洞门才是下人房。
“希福,你回去以后把东西收拾好,明天就搬进内院来住,以后就不用大老远走路回去了。”这是墨骁刚刚才作出的决定。
“搬进内院?”姜希福的舌头差点打结。
“有间厢房是空的,屋里摆设一应俱全,以前是我大姊的闺房,但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你可以搬进去。”
他提出这个建议的理由很单纯,只是不忍心她独自一人住在低矮的下人房里。
“可是……老夫人同意吗?”毕竟那间厢房曾经是她女儿的闺房。
“她会同意的。”墨骁略略沉吟。“我母亲和两个妹妹现在都很需要你,有你的陪伴,也许她们就不会一直陷在伤痛的情绪里,你的年纪虽然比墨梅和墨杏小一点,但是如何自理生活你比她们懂得更多,我很希望你能以女儿和姊姊的角色陪伴她们,帮她们度过这个难关。”
姜希福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看重过,而如此看重她的人又是她暗恋思念多年的心上人,她开心雀跃得快要飞上天去了。
“好,我明天就搬过去。”她不假思索地点头。
如果墨骁能听见她心底的声音,他一定可以听见她正在兴奋地尖叫。
原本,她是单纯地以报恩的心情留下来,但是随着一次又一次与墨骁的接触,她对他的情意和无可救药的痴迷渐渐地快要淹没她的理智,只要有更进一步接近他的机会,都能让她欣喜若狂。
是裴慈心的离开让她胆子变大了吗?恍惚的一瞬间,她开始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所有的思念、倾慕、期待和向往一齐涌上她的心头。
“小心石阶!”
她心神恍惚,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阶,当她听到墨骁的提醒时,已经不小心绊倒了。
“没事吧?”
墨骁稳稳扶住她,她半个身子几乎倒进他怀里,圆润的胸脯柔软亲匿地贴在他身上,闻到一阵阵属于少女的温馨香昧,他情不自禁地加重掌心的力晕,难以抗拒这种软玉温吞的诱惑。
“公子,我没事。”姜希福又羞又窘地从他怀里挣扎起身。
墨骁如梦初醒,轻轻扶她站稳,硬是遏止住那份遐想,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对她意乱情迷。
“夜很黑,小心走。”
他往前跨一大步,避免再与她并肩同行。
姜希福完全不知道墨骁刚才经历了一番挣扎,她低着头小心踏过每一块石阶,与墨骁一前一后地越过假山石,再穿过月洞门,就到了两排低矮的房子。
“公子,到了,你可以先回去了。”她站在门前望着他笑说。
墨骁见屋子里漆黑一片,而唯一的灯光来自于他手里的灯笼,便说道:“屋里黑漆漆的,这盏灯笼又得跟我走,我陪你一起进屋,等你点上灯以后再走吧,免得你一个不小心又摔倒了。”
姜希福抿嘴笑了笑,没有多想就从他手中接过灯笼,转身推门而入。
墨骁站在门口看着姜希福走到桌子前,用灯笼里的烛火点上油灯,烛火摇曳,映红了她的脸,看上去更柔美了几分,而烛火所照之处,有一件旧衣衫挂在她的床畔,他疑惑地看着那件旧衣衫,只觉得很眼熟。
姜希福挑亮了油灯以后,正要把灯笼堤回给墨骁时,见他望着屋内某处怔怔出神,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愕然发现原来他正盯着那件旧衣衫瞧,她猛然间有些心慌,不自在地低下了头,心中只暗期盼他别认出来。
“这件衣衫……是当年你伤重时我给你换上的那一件,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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