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福的表情苦涩。
“好了,我把你交给齐庄主了,将来你成亲时,记得请我来喝喜酒。”
墨骁笑得很阳光,露出洁白的牙齿。
姜希福回以苦涩的一笑,心头置上一层深深的哀伤。
“别总是愁眉苦脸,你要多笑一笑,能够活下来应该要开心才对,为自己多笑一笑,好吗?”
墨骁笑着说完,便转身挤进小七和同伴之间,与她分开了一大段距离。
姜希福看着墨骁离自己愈来愈远,微晃的身子仿佛随时会倒下来。
“来人,把小姐扶到屋里换衣服。”齐金回头吩咐婢女。
“我不要换。”
姜希福摇了摇头,双手揪住衣襟。
她不要换下他的衣服。
“这是男人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不合适。”齐金很纳闷。
“我不换。”姜希福坚持。
齐金看她的眼光有疑惑。
“既然不肯换,我叫婢女扶你进屋歇息。”
姜希福又摇了摇头,默默地在大殿的角落里坐下,静静地凝视着墨骁的一举一动,还有他和小七说笑对饮的样子。
齐金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吩咐婢女端肉汤过来,并要小心服侍她,随后便又坐回墨华年下首,陪墨华年痛饮几杯。
“齐庄主,我们一行人从东楚来到这里,一路上不管农庄还是小村落都几乎遭到洗劫,那是契丹人干的吗?”墨华年问道。
“有些是契丹人千的,有些是盗贼趁乱打劫,自从契丹人打过来以后,北晋国就陷入一团混乱之中,其实,北晋国已经灭亡了,契丹人正对我们发出招安令,要我们归顺。”齐金长长地叹了口气。
“招安令?”墨骁深感不祥,试探性地问:“齐家庄若被招安,也算逃过一劫,但不知道王宫那边情况如何?”
“王宫?”齐金沉吟地说:“契丹人一来就直接攻下王宫了,北晋王和王妃遇害之后,整个北晋国才会像炸了锅似的彻底大乱。”
“遇害?!”墨华年和墨骁同时震惊地喊出声。
正在享用美食的骑兵队一阵哗然,停下了碗箸,议论纷纷。
齐金这才突然想起王妃正是墨华年的女儿,连忙劝慰道:“墨节使请节裒顺变,王妃是因不愿受契丹人凌辱,所以才会自刎以保全名节。”
“自刎……”墨华年的神情落寞悲怆,呆滞了半晌,不悲反笑了起来,“这的确是樱儿会做的事,宁死也不愿受辱。”
两国交战,王室妃嫔几乎没有好下场,墨骁在前来北晋国前已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见长姊自刎的消息,还是心痛得有如刀割。
“齐庄主,我长姊自刎是多久以前的事?”他极力控制着内心的伤痛。
齐金算了算时日,说道:“契丹人攻进王宫那天,是八天前。”
“樱儿已经死去八天了……”墨华年握着酒杯的手直打颤。“原来,在我们出发以前樱儿就已经死了。”
墨骁知道父亲万分悲恸,忙起身坐到父亲身旁握紧他的手。
“齐庄主可知道王妃的尸首现在何处?”
墨骁想起年幼时陪伴他一起读书写字的大姊,心中一阵绞痛。
“这……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以免墨节使过度伤心。”
齐金望着墨华年僵硬苍白的脸色,缓缓摇头。
“请告诉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要不然就请告诉我她葬在何处?”墨骁仍然追问。
“很遗憾,没有尸,也没有墓。”齐金叹口气说。“王宫里的妃嫔自刎自尽的共计有三十二人,听说……契丹人将三十二人的尸首全部堆放在一起火化了,骨灰就抛进御花园的池子里。”
墨华年闻言,老泪像涌泉似地夺眶而出。
墨骁听了也万分惊愕,指甲因紧握的拳头而深嵌进肉里。
大殿里死寂般的沉默,弥漫着巨大的悲伤,满桌的美食佳着不再有人动箸。
心如死灰的墨华年颤抖着身体站起来,木然地对墨骁说:“回去。”
说完,步履蹒跚地走出大殿。
骑兵队一个个默然地站起身,跟随在后,脸色都像铁一般的冷。
“墨节使,天黑了,过了今晚再走吧!”齐金慌忙紧追上去。
墨华年走出大殿,仰头望天,冷笑道:“天黑了才能什么都看不见,我国尚黑,只有黑才显得高贵,天黑了最好。”
墨骁眉心深蹙,呆坐了半晌,才缓缓站起身。
大厅角落里瘦小的身影吸住了他的视线,他胡她走近。
“方才齐庄主说契丹人已经给了齐家庄招安令,你……要小心。”他低低叹口气,“好好保重,我走了。”
姜希福一直静静凝视着他,当他转过身,见他腰际上斜佩着一把匕首,她迅速地拔出匕首,往自己的脖子上横过去。
当她的手碰到匕首时,墨骁就已经察觉了,他快手将匕首夺下,锤利的刀刃仍在她细嫩的脖颈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幸好划得不深,看起来只是一道细细的血痕。
“你在做什么?!”墨骁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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