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没有位子坐了,你个子够高,站着也看得真切。”夏风寒和小姑娘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小姑娘盯着留在擂上意气风发的男子,脸上竟蒙上了一层忧愁的阴影。
台下掌声雷动,在夏绿奇听来,只觉是数不清的嘲讽,屈辱化作红潮,涌到脸上。斜睥一眼正摩拳擦掌的大儿子夏风炎,神情略略一放松。
夏风炎飞身上台,手中明剑晃眼,睥睨着韩衣松,鼻子哼气,神情甚是倨傲。铜锣一敲,剑势先起。韩衣松长剑指点,虚晃之间,化去夏风炎突兀的一招。长剑剑尖一闪,似一抹轻烟,飘然而至,夏风炎挥剑斩去,那缕轻烟又淡去散开,瞬间无处寻觅。刚刚那一招正是“萦烟剑法”,似雾像烟又如霡霂小雨,轻柔恍若置身幻境,欲寻欲觅剑势已去。烟雨过后,夏风炎只觉左臂撕痛,低头一看,血已染红衣袖,顺势淌下,掌心亦是一片鲜红。“你!擂台比武,点到即止,你为何伤人!”韩衣松说道:“刀剑无眼,起落非我能掌控,况这一剑只是祸及皮肉,你该庆幸,若不是我收招及时,这一剑卸下的就是你的胳膊。略施惩诫,也算是对你逋慢无礼的回馈。”
韩钟遇笑着扭头朗声说道,“犬子愚钝无能,不知还有哪位英豪愿指点一二?”夏绿奇怒火中烧,又不好发作,在一边直生闷气。
小姑娘对夏风寒说道:“夏家这次可真是丢人了,反倒凸显出韩家了。”随后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吐了吐舌头,补了一句,“对不起喔,我忘了你也是夏家的人。”夏风寒浑身发热,血气攒动,或者,他在这次比试之中扬眉吐气,就能获得爹的眷注?他径直走到韩钟遇身前,小姑娘想喊他回来,到口的话在看到落座在角落里的中年男子之后又硬是吞了回去。“世伯,夏风寒愿代夏家和韩大哥过招。”夏绿奇惊愕道:“你,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这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还不快快退下!”韩钟遇讪笑道:“绿奇兄何必急于藏拙,也总得给孩子们个学习长进的机会嘛!风炎,风寒,莫非这是你的次子?这倒没听说过,啧啧,长得真是俊秀,怎么穿得这么寒酸?”夏绿奇脸色铁青,不发一语。夏风寒淡淡说道:“众人皆以奢靡为荣,吾心独以俭素为美。君子似雪中幽篁,严寒之中见真性。”
夏风寒抽出木剑,不染一丝纤尘,好似还在树上生长一般,发散着活力与生气。虽然只是一把木剑,但那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却胜过万千名剑。
韩衣松手心冒汗,如临大敌。木剑没有浑然天成明光,却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锐芒。夏风寒信手舞剑,使出的是新近创制的闲云剑法。如雪一般,无声无息将他包围,那样紧密,又那样冰凉,难以靠近,又难以挣脱。韩衣松甚至能感觉到剑擦过衣边,木质纹理贴着肌肤,那凛冽澎湃却又恰到好处的剑气在他身间游荡。与萦烟剑法如出一辙,他却毫无破解之法。如置身漫天飞雪中,看不清方向,找不到出路。正在他幽禁在迷茫之中时,那雪忽然停了,剑却直指在他的喉头。回想起来,他竟记不清那每个瞬间,不知如何败在他手上,但却令他心悦诚服,“无懈可击的完美,毫无破绽的剑法,败在夏公子手中,虽败犹荣。”夏风寒缓缓收剑,“没有没有破绽的招数,区别只是在于是否能够掩饰得精彩。”韩衣松孤零零的站在台上,喃喃的重复着他的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已经看破了我的萦烟?”
韩钟遇嗤笑道:“有什么了不起,用车轮战消耗衣松的体力,胜了也不光彩!”夏绿奇阴着脸,无半点喜悦,也不曾正眼瞧夏风寒一眼。夏风寒落寞下台,看不清周围人或者钦佩或是歆羡的目光,听不清周围人或是赞誉或是讥讽的话语。失神地回到小姑娘身侧,颓然倚在墙上,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天空。“你好厉害啊!”“是吗?”夏风寒茫然回道。“想不到你竟是夏家的少爷,我还开始还以为你只是个下人呢!”小姑娘还在聒噪地絮絮地说着许多,在他听来,只是空空的失落。
日子,又平静了一阵子,然而他不知道,那一场比试之后,他便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真正宁静的生活了。
“三少爷,三少爷!”那日为他送衣裳的婢女阿桃欣喜若狂地跑到夏风寒跟前。“三少爷,有个人想要见你,就在大厅,你快去看看吧!”“是我爹让我去的吗?”阿桃绞着手,避重就轻道:“总之,你还是快去看看吧,那人是非要见到你不可的。”
大厅里,夏风寒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的,是那天宛如仙子一般的小姑娘,不同的是,她规规矩矩地站着,神采和灵气全部消失了。见他进来,一中年男子起身相迎。“夏公子,那日擂上比武,见你剑术卓绝,谈吐不凡,便萌生想见你一见的念头,今日再见,果真是惊为天人。雨潇,还不跟夏公子问好!”小姑娘唯唯诺诺地说道:“小女子名叫聂雨潇,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我是不会答应的!我不管这小子是不是什么旷世奇才,夏家百年声望名誉不是靠这些个旁门左道!”
聂彬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闯荡游历,行侠仗义又怎么能算是旁门左道呢!纵使是舐犊情深,也该问问风寒兄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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