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为难你,但你今日想要离开怕是很难。”
夏风寒咬牙切齿道:“你原来早已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宫外十余里还有七派一帮一庄一宫?”
夏风寒道:“你既已知道,就不必故弄玄虚了。即使你和座下梅兰竹菊能神行千里赶来增援,其余教众呢?分教势弱,岂能敌我千百猛将?”
水跃龙颔首,“你说的都对,但是你忽视了一个地方。他们怕死,所以不会来。”他微微笑着,看着夏风寒,“我说他们不会来,你信吗?”
夏风寒握着聂雨潇的手,她的手却比一向体寒的自己还要冷上几分。“不,不会的,最多半个时辰,大家都会赶来的!”
“半个时辰吗?”他说道,“那么我不杀你,我就等上半个时辰。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听完你就知道,‘半个时辰’对他们而言是不是太短了些。”
“十一年前,我喜得一子。孩子满月时,我依家族习俗,为孩子烙上家族图腾。夜里孩子发烧,我方寸大乱,亲自去请名医。当我赶回去的时候,迎我的只有满室血腥。孩子不见了,妻子和几个侍女倒在血泊之中。”言至此,那么威武、不可一世的他声音竟然哽咽起来,“那只是一屋子妇人,手无寸铁,毫无还击能力。没想到我特意将她们置于隔绝尘世之地,反倒害了她们。你可知道,是谁做了这些卑鄙无耻的事?是那些自诩正道的人士!他们竟还以幼子相要挟,逼我独自赴约。那时他们怀中一人抱一婴孩,我只恐伤了孩子,顾此失彼,身遭重创,却被告知我的孩子早已被杀死。他们引我前去,为的不过是水龙剑和水龙剑谱,我将剑深植土中,吸引开他们,这才得以活命。”
“我……我不信!
“事实就是事实,由不得你信不信。十一年前,正好是你七岁那年。”
夏风寒倒退一步,心凉了半截。
“我跟你打个赌。”不等夏风寒答应,水跃龙出掌快于星火拍向聂雨潇,聂雨潇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正着。一股阴寒凉气在体内流窜游走,来势汹汹。夏风寒架住她,怒视水跃龙,“你!”
水跃龙脸色也突然难看起来,声音之间多了几丝虚弱,“她不过中了我的春风化雨掌而已。势头虽猛烈,却也不是无法可解……相反的,解法很多呢!连明的天蚕心法,曹松波的搏澜功,朝阳宫的凝碧散,颜辉的金针,还有……她爹的……君子之光……不过,你的碧海凝云……刚刚好与它犯克……就赌一赌,有没有人……肯救她……”
“你……你这个疯子!”
听着夏风寒声声指责,他竟笑了。“这个女人,你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吗?她不过……也是在利用你罢了……她爹就是当年……想出那个毒计的人,只可惜丧尽了天良,也没达到目的,依旧只是个……无名小卒……他居然想出更……更狠毒的,卖女儿……哈哈……她死了也好,断了你的想头。你知道吗?一个强者,不该有这些……情情爱爱的羁绊,一旦有了,就有了弱点……要不要赌啊,我给你……给你一个时辰……她还有一个时辰活头……”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夏风寒抬头,竟然看见他身上插着一柄剑,剑的另一头,是瘦长男子的手。水跃龙依旧笑着,“夏风寒,你跟我一样啊,不,我比你幸运……”
夏风寒一手托起聂雨潇,趁乱袭向梅。梅整个人仿佛处在一种崩溃的状态,夏风寒冰凉的剑锋已经贴上了他胸前的皮肤,他都没有丝毫反应。一本青皮书连同一把钥匙一起掉了出来,钥匙清脆的落地响声,惊醒了他,但书已经落在了夏风寒的手中。剑,反握在手中,跟水龙剑谱一起被攥住,此刻他惟一能做的,只是牢牢将聂雨潇护在怀中。无数的冰凉像雨一样打在身后,他步履依然坚实。打吧,打吧,反正背上的皮肉本来也不是他想要的。血如炙热的岩浆般涌出,烫红了身后的皮肤,他冻僵了一样僵直地走着。兰草抢夺他手上的水龙剑谱,瘦长男子金钩鞭巴住了他的右臂,鞭尾弯钩扎在皮肉里。他向后猛撤胳膊,剌开一道血口,鲜血狂涌。与此同时,兰草也已经揪住了水龙剑谱。夏风寒飞起踹门,门打开了一道窄缝,夏风寒侧身跃出。书,夹在两扇门页之间,被两个人紧紧抓住,一人一半。
夏风寒怀抱聂雨潇,风似的狂奔。他不敢看她苍白的脸,那会让他觉得怀中的生命就像是用手掌舀起的水一样从指缝之间流逝。他的血挥洒如雨,斜斜地落了一路。
聂彬远远见着他们,一脸期待地迎上来,急切道:“如何如何?到手了吗?”
夏风寒扬起手,鲜血已经染红了雪白的衣袖,濡满手心,沾湿了手上书卷。聂彬笑呵呵地接过,一边翻着还不忘吩咐着,“连帮主,可以投射雷火球了。”只听得轰天炮响,远处烈火如潮。聂彬的脸色也在那声声震天炮响之中愀然作色,“只……只有一半?”远处的火光仿佛也映红了他的脸,“那一半呢?你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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