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胤?和纳兰同时惊讶出声。
“怎么?你们不知道?”格尔芬有些茫然,和胤祉对望一眼。
胤?和纳兰容若同时摇头。
于是,格尔芬和胤祉简单的补充了一下京城最近的瘟疫qíng况。
听后,纳兰容若深思了一会,才慢慢开口,“看来,太子殿下把事qíng压了下来,然后皇上在战事结束后听到了瘟疫的事qíng,就赶回去了。”面上是这样说的,但纳兰容若心里却有些了然,依着皇上对太子的宠爱,皇上这么急着赶回去,肯定是担心太子了。
“算了!反正,明儿个该赶路的咱继续赶路得了。”胤?懒懒道,心里却在盘算,皇阿玛提前回去也好,他和小祉正好亲近亲近。
胤祉点头,正yù转身,眼角瞥见一直沉默站着的胤祚,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小六,我们回去吧。”
胤祚抬眼看了下胤祉,默默点头。
胤?很想刺胤祚几句,但见胤祉这个架势,只好摸摸鼻子转身。
就在几人一路谈笑走回时,远处,忽然匆匆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人,神色惊惶凄伤,几人都吓了一跳,连走在最后的胤祚也一怔。
“阿玛!”格尔芬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搀扶住走路有些蹒跚的索额图。
“皇上呢?皇上呢?”索额图连声问道。
格尔芬茫然,“皇上刚刚已经先行回京了。阿玛,发生什么事了吗?”
索额图眼圈红红的哑声开口,“太子,太子…归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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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白色,白色的素衣,白色的头花,还有那白色的布帘。
跪在地上的四爷,小五,小七,小八等人说了什么,他没听到,他只是恍惚的不停的寻找着,保成呢,他的保成呢?他的保成在那呢?归天?!不可能!他的保成说好要等他回来的!保成是个乖孩子,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他的步伐有些乱,但他仍挺直着背,推开上前似乎在哽咽着说些什么的四爷和小五,他冷着声音喝退了他们!
紧跟着身后的顾喜急忙上前劝退了一gān阿哥和朝臣,然后就急急的朝康熙帝追去。
顾喜有些揪心的望着眼前不住搜寻张望的皇上,看着皇上急急的奔进了承乾宫,厢房,内室,然后,茫然的站在原地久久。
顾喜看着康熙帝背影,眼前又见这内室,脑海里不由闪过一幕幕太子爷和康熙帝在这里相处的画面…
用膳时,皇上总会细心的挑掉骨刺,夹些太子不太喜欢吃的菜,哄骗着太子爷用多一点饭晚上,皇上在榻上批阅着奏折,太子躺在皇上的腿上,翻着书,偶尔翻着奏折,有时安静无语,有时低声笑语。皇上总是柔柔的凝视着太子,太子常常会装作没看到。
闹腾的时候,太子常会冷着脸不说话,皇上一开始也会冷着脸,可看着看着太子不管不顾的读书写字就是不理人的时候,皇上就会开始想办法逗弄太子开心,每当皇上要逗弄太子时,他顾喜公公总是会被赶出来。
最严重的一次闹腾,太子摔碎了皇上秘密下旨内务府特制的玻璃娃娃。那次,他看到了太子其实也不是有心的,明明后悔了,可太子还是倔qiáng的不肯认输,皇上伤心了,却也沉默不语,拂袖离开他顾喜最喜欢的那幕,是有一次,沐浴完毕,太子给皇上整弄头发,发现一条白发,悄悄拔了,没有告诉皇上,皇上却笑着开口,“怎么?又发现白头发了?”太子怔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啊,皇阿玛您老了!不过,阿玛,您放心,保成从现在开始也陪着您慢慢老。”
…
越是回想,顾喜的眼泪就越止不住。
“顾喜。”康熙帝慢慢的走回榻上,茫然的眼神似乎渐渐清明了。“把王守仁给我叫进来!”康熙帝的声音淡淡的,冰冷的。
顾喜打了个冷颤,急忙擦掉眼泪,弯腰应着。正yù下去,康熙帝又淡淡开口,“顾喜,你不用哭,太子没死。”
顾喜一愣,看了眼康熙帝的神色,发现康熙帝的神qíng平静,也冷漠,心中不由欢喜,跟随康熙帝多年,他深知,这时候的康熙帝是最qiáng的,这时候的康熙帝说的话最为准确。
皇上说太子殿下没死,那就肯定没事,哎呦,天公保佑啊!
王守仁跟着顾喜后头来了。在康熙帝传旨要见他时,他便心头忐忑,在刚刚朝臣宫门恭迎时,他见康熙帝那一脸平静到麻木的神色,还有那眼里的茫然,他便担心了,一来担心皇上会承受不住打击,二来也担心着要是皇上知道真相会不会杀了他?
心头苦笑着,但在顾喜传旨时,还是qiáng装着一脸镇定进来了。
王守仁低着头走进内室,作礼请安,眼睛瞥见康熙帝紧紧抓在手心里的枕头,那个形状很奇怪的枕头,王守仁来承乾宫给太子爷把脉时候,几乎每次都会看到太子爷抓它在怀里,那应该是太子爷最喜欢的枕头吧。
想着太子爷,王守仁心头有些难受。
“你说,太子在哪?”康熙帝声音很冷静的问着,但手下意识的用了点力气,可仍然止不住颤抖。
王守仁跪伏在地,低声回禀道,“回皇上的话,太子殿下受伤了,他被…佟氏刺中了胸口,已经过了十五天了,但仍然昏迷不醒。现在,太子殿下正在咸安宫。”
康熙帝在听到太子受伤时,眼睛就微微一亮,但在听到昏迷不醒时,眼睛就沉了下来,幽深的眼睛直盯着王守仁,身上的气势不由的散发着,“走!跟朕去咸安宫!”
王守仁急忙应是,走到内室门口时,想到现在外头的一片白色,皱眉低声嘱咐道,“别张扬。”
顾喜会意,转身匆匆下去安排了。
此时,夜色已经深沉。
匆匆迈进咸安宫,直奔后殿,在昏淡的灯火房间,康熙帝终于看见他的保成了。
脸色惨白,眉宇微微皱着,安静的躺着,连呼吸时胸口的起伏都几乎看不见,康熙帝心口刺痛着,呼吸差点停止。微微深呼吸一口气,康熙帝慢慢的走过去,缓缓抬起手,轻轻的划过太子爷的眼睛,鼻子,嘴唇,嘴边想要牵出笑容,他终于可以安心,保成还好好的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可在笑之前,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滑落,滴落在保成的脸上,一滴,两滴,三滴不是说了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不是发誓说要他幸福安康?
他终于无法忍耐,将头埋在太子爷的脖颈处,呜咽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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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站在院子里,怔怔的看着满天星斗。
“四哥。”身后,小八低低的声音开口。
四爷回头,见小八眼圈红红的,伸手摸摸小八的头,柔声安抚着,“小八,别哭了。你太子哥哥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开心的。”
小八点头,闷闷的把头埋进四爷怀里,“可是,小八很想很想太子哥哥…”
四爷沉默的拍着小八的背,想起,那日,太皇太后在太子被刺第二天…
那日,太子还是昏迷不醒,他处理完朝政,匆匆赶至承乾宫,却见太皇太后坐在太子爷内室里,神qíng严肃。
看见他,太皇太后便挥退了一gān人等,只留下王守仁,苏嘛拉姑,他,和小律子,小顺子。
然后,太皇太后严肃开口,“胤?,你记下,太子因染病,于申时归天。”
当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而接着,太皇太后便做下了种种布置,首先,将太子爷秘密迁往了咸安宫,之前,太子妃已经在瘟疫中病逝了。咸安宫因为太子妃的病逝,而封了宫门。位置偏僻,很少人到来;其次,将太子归天的昭告按下不发,待皇上回来后再发布;最后,严厉的叮嘱,这事谁都不能告诉皇上。
他不解,他有疑问,但所有的不解和疑问都在太皇太后的一句淡淡话语中吞了回去。
当时,太皇太后只说了句,“胤?,你忍心让你二哥做这样的太子一辈子吗?”
他当然不愿,他不愿他的二哥做这样的太子一辈子,他更不愿将来重演前世的夺嫡,或许,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抱紧了怀中的小八,四爷缓缓闭上眼睛,心里对太子爷多少有些歉疚,可,他不悔。
康熙帝坐在chuáng边,眼睛还是不舍的移开,手轻柔的抚摸着太子的脸颊,心一阵一阵的疼,这孩子怎么瘦了那么多?但话语还是淡淡的锐利的,“说吧,到底太子为什么会受伤?绿鹰是怎么保护主子的?”
小律子身子一颤,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开口,将佟妃如何出了永福宫,如何故作正常,如何藏着匕首,如何借着刺杀十三阿哥刺杀了太子爷等等,细细的回禀。
康熙帝终于移开了目光,直视着小律子,神qíng平静得吓人,“你说,是因为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发病了,太子爷亲自去了慈和宫请旨,太皇太后的懿旨下达,准许佟氏出宫?”
小律子抖着声音回答,“奴婢不敢欺瞒皇上。”
康熙帝若有所思,又看了眼一直跪伏着的王守仁,“你的药好像失效了啊。”
王守仁,心头忐忑不安,叩头回答着“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经检查过了,奴才的药,佟氏只用了三分之一,奴才发现,每次送去的药汤,佟氏只喝了一半,剩下的都赏赐给下人了。现在,永福宫的宫女和太监,有一些人已经发病。而佟氏,在事发后,也已经彻底的失心了。”
康熙帝微微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失心了就可以躲过罪责了吗?
转头,眼里的yīn冷消散了,只剩下让人心动的柔和的,“王守仁,你说,太子什么时候才会醒?”
“回皇上的话,这两天,太子应该就会醒了。”王守仁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心头再次庆幸,还好,当时那匕首没有刺中心脏,不然的话回想着刚到达宫门的康熙帝那一脸麻木和眼里的绝望茫然,王守仁再次庆幸,天公保佑啊!
“小律子,这次,绿鹰失责,刚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吧。”康熙帝漫不经心的说着。
小律子身子一僵,随即叩头道,“奴婢这就去领罚!”
“叫小顺子把承乾宫内室的东西收拾一下,全部转移到御庄去。”康熙帝又淡淡说着。
“喳!”
“顾喜!”
努力装壁花的顾喜急忙上前,“奴婢在。”
“跟朕去见太皇太后。”
顾喜心头讶然,不守着太子爷吗?偷眼一瞧,却见康熙帝眼睛依然恋恋不舍的流连在太子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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