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我还是没有摸到你的脉搏。”
女飞贼的惊惧之色藏也藏不住,一览无遗,沈秋练使了点力道将手缩回被子里道:“你又不是大夫出身,摸不到很正常。”
绯姬半信半疑,坐姿往外挪了挪,沈秋练叹了口气道:“你走吧,房费我自己付。”
她翻了个身面朝里,努力回忆着昏过去之前的情形,紫薇台家传神器退魔铃击退水鬼是绰绰有余的,难怪宫玢临危不乱,只是那些水鬼哪儿来的本事吞噬生魂,企图绕过轮回直接爬入阳世?
是幽冥的力量使他们壮大,那条河与幽冥相通,简直是饱藏暗祸,想到此她出了一身冷汗,强撑着坐起来。
“躺下去!”绯姬在一旁颐气指使。
沈秋练一愣:“你没走?”
“你有没有良心呀!”绯姬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嗑瓜子:“我千辛万苦把你救下来,你就想赶我走?”
对了,沈秋练扶额,宫玢......
绯姬看穿了她的心事,悠哉道:“那天为了救你,我把宫先生骂了一顿。”
“啊?”沈秋练愕然。
“我当时化作一个彪形大汉,虎背熊腰,虬髯满面,这么跟他说。”绯姬掸掸手上的瓜子壳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前,场景重现:“你这个小白脸看着文质彬彬的,怎么抱着别人的老婆不撒手呢!”
“......”沈秋练的脸有点扭曲:“然后呢......”
“然后他就撒手了呗。”绯姬又坐回去,抱着瓜子毫无负罪感的说:“看起来有点舍不得,又很关心,隔了老远还嘱咐我多叫叫你的名字,可怜兮兮的,早知道不骂他了。”
沈秋练僵了僵——喊魂,自己运气还真是好,这么胡搞作死,还让绯姬这个门外汉把魂给喊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绯姬瓜子磕的上火,起身出门去买茶叶,拎走时还嘱咐沈秋练别乱跑,前脚出,沈秋练后脚就溜了出去。
魂魄刚归体,她的六感还有点错乱,像个集盲聋哑一体的残废,但是不能放着那个幽冥的入口不管,她心里头焦急,摸索到驿站雇了匹马便往石头村去了。
在马背上的时间让她缓了过来,沈秋练用手在额际搭了个凉棚,意外的发现这一条黄浊的水流竟然变得清澈,远看泛着怡人的蓝和青。
马儿打了个响鼻,径直往河边去饮水,沈秋练任由它撒欢,转而往林子里走去。
那个古怪的缚地灵少女不见了,茵茵草地上多了一个无名的坟冢,附了一束颜色缤纷的新采的秋菊。
沈秋练觉得这善后善的也太完美了,自己全然无用武之地,有些欣欣然,有些无奈。
马儿小小的喷了个响鼻,望着她的主人一阵小跑以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沈秋练嘴里含了一张揉成团的避水符,一路下潜,在江水里感受不到一丝阴寒气,到目前为止她其实已经不担心这个入口,只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宫玢竟然这么神通广大,肉体凡胎要如何堵上这个入口?
江底一块石碑映入眼帘,她摆腿游过去,在石碑脚下的泥沙里发现了一条不起眼的三指宽的地缝,她搬住石碑防止自己上浮,蹲下身去探手一插,缝底是实心的。
她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石碑上,坚硬的石头面上留有刀刻斧凿的纹理,是那些纹理将这块不起眼的石头变成了一道封印,镇压住了这道地缝。
这些纹理不在沈秋练的认知范围内,她绞尽脑汁的回忆这是哪一本书里的,无果,不禁有些不服气。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她明里暗里的想要超越的宫玢,依然事事抢先一步,思虑周全。
浮回水面,沈秋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困意在松弛以后接踵而来,她脚下拖曳了两步,竟然感觉不到滩涂上高低不平的石块。
她隐约觉察不对,模糊看见了嘚嘚而来的马,伸手摸向缰绳,摸了个空,遂“扑通”一声跪倒在坐骑身前。
“沈秋练!”
绯姬头一回体会到了周砚当年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她使劲晃沈秋练:“别睡,别睡啊!”
沈秋练猛地瞪大眼,一张嘴将避水符吐出来,像是活了,她“哎哟”了一声:“膝盖疼......”
“疼就对了!疼死你!活该!让你跑让你浪!”绯姬架着她一条胳膊将她扶起来,蹙眉道:“如果没人叫你的名字,你就这么睡过去会怎么样?”
“会死。”
“那你还——真的假的?”绯姬一阵语塞,她猛然间意识到,在遇到自己之前,沈秋练一直是个独行侠,她也没有硬求着自己随行。
死这个字从沈秋练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会困会饿一样寻常,真的不怎么在意。
“真的假的又如何,死了又能怎么样?”沈秋练埋着头笑,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苍白的侧脸,让她看起来死气沉沉:“你不是怕我么?那离我远点啊!”
这话像是赌气了,绯姬想许是自己之前的反应让仙女难受了,毕竟仙女仗义出手鞍前马后的奔波,没落到好还被人疏离,换谁都不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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