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静与黑暗里缺乏沟通,时间久了人也容易胡思乱想,绯姬哼了一会儿小调便不哼了,莫名的心情郁结了起来。
她搂紧了怀里的锦盒,心想到时候要怎么把这份大礼送出去呢?是趾高气昂一些还是高贵冷艳一些,要不要说点什么嘲讽一下他们小两口?毕竟比起他们在一座小镇子里两点一线井底观天,自己现在可以肆意挥霍,走南闯北观红赏绿,不可谓不风光。
可她就没有衣锦还乡的感觉。
思绪纷繁,剪不断理还乱,她蓦地驻足,有些纳闷。
来时也不过就花了一炷香的功夫,走多少步往哪儿拐她都是丈量过的,很精准,怎么回去反倒这半晌光景还不见出口?
绯姬想还是点个火探探路吧。
她定下心来仔细的寻找火折子,她并非只会带一根备用的,只是先前懒得费心思寻找罢了,她费劲的从腰封里抽出一根,只觉得此处墙壁并非密不透风,有一丝丝凉意渗进来,叫人起鸡皮疙瘩,她几次尝试都没有吹燃火折子,退了两步换个地方再试,倏地,她听见在空旷的脚步声里,掺入了一个实音。
不细听,那实音混杂在迭叠的回声里叫人无法察觉,可绯姬在眼前一片黑暗时听觉愈发灵敏,她偏偏是听见了。
——身后跟了一个人。
她背后生出一层白毛汗,在黑暗里走了这么久,无声无息的,他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她捏紧了火折子,一时不敢点燃,她甚至一动也不敢动,而那个人也暂时没有生出什么异动。
绯姬想,这个密道里空间有限,兴许是个迷路的小贼,想跟着她出去也说不定?
敌在暗,我亦在暗,绯姬是不会主动出声的,她慢慢的俯身,摸到膝侧绑着的匕首。
她毫无征兆的回身,将匕首横着抡出去,刺了个空。
绯姬心里一惊,微有慌乱的在原地转了一圈,随后吹亮了火折子。
狭隘逼仄的甬道里黑而空,火光苟延残喘的燃烧着,抵抗着黑暗的侵袭,周围没有人,绯姬举着火折子慢慢的往前走,一条路却仿佛没有尽头,她有些明白了,这不是来时的路,也并非她记错了路,而是路径自己发生了改变。
——鬼打墙。
心狂乱的跳起来——她又听到了那个脚步声,近在咫尺。
火折子霎时间无风而灭!
绯姬足下一点人已经朝前掠出去,直觉让她逃,下一刻冰冷的剑锋贴着她的后背削落,这一次绯姬清晰的抓到了来人的位置,她匕首绕腕翻转,刺出去。
对方竖剑隔开,探手取向她的锦盒,绯姬勃然大怒:“鬼鬼祟祟原来是想抢姑奶奶的东西,你活得不耐烦了!”
两人一来一去在黑暗中过招,对方打了两下有退却之意,忽的开口道:“不打了。”
绯姬一愣:“女的?”
对方嘴上说着不打了,却又从背后袭来,绯姬心中大骂卑鄙,正要回身反击,臂弯上被人向后一拉,力道之大让她连退好几步,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痛啊!”绯姬忍无可忍的大叫,她自诩贼界一枝花,飞檐走壁若干年从来没屁股着地的摔过,东西可以偷不到,但绝对不可以掉架!
她根本听不见自己叫了什么,凄厉凶猛的咆哮声起,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夹着金属的寒意,让绯姬颅脑嗡鸣欲炸,她蒙了一阵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害怕。
“刷刷刷”甬道里猝不及防的被白光笼罩,亮如白昼,那些光不似太阳光刺眼,绯姬无需遮目,两侧和头顶的墙壁上贴满了发光的符纸,与此同时她看见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素衣裙轻纱袍,长发过腰,手持铜剑,仅一个窈窕背影,却不得不让绯姬感慨一声“仙里仙气”。
“你拿了这里的什么东西?”那女子微微侧首道。
她露出半张脸,在莹白的光里,那张脸的五官精妙秀美,让绯姬这个常年自诩为美人也见惯了各色美女的人只想叫两个字“仙女”。
但仙女刚才还跟自己大打出手来着。
绯姬道:“什么也没拿。”
仙女道:“放回去。”
她说完这三个字,整个密道都开始震颤,绯姬只觉得劲风席面,丝丝寒意刺骨,她眼前仍旧是一片空无,但却觉着有什么穷凶极恶之物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仙女再一次朝她冲过来,拉起她的臂弯,提剑前一步抵挡,她看起来身形纤弱,但手上力道不小,那一剑在半空中狂震,绯姬道:“我要怎样才能看见?”
仙女松开挽她的手臂,抬手在她眼前一抹,湿漉漉的东西上眼,绯姬道:“这什么?”
“牛眼泪。”
绯姬没来得及感一声“恶心”便被吓得住了口,透过那层水,她看到墙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人脸,像是融化的铁水一般深陷在墙体里,他们翕动着嘴巴和鼻翼,表情痛苦的喘息着。
——这就是封闭空间里凉风的来源吗?绯姬猛地捂住后颈,浑身发凉。
紧接着,她看见甬道中央有一个盔甲“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大吉。
☆、斗灵
那“人”身形魁梧,脚不着地,浑身的盔甲铁锈丛生,破破烂烂大概有十几个豁口,仿佛刚从战场上回来一般,透过盔甲的豁口看不到他的身体,只有黑黢黢的烟雾,头戴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手持板斧,幽蓝色的火焰从七窍里喷出来,凶煞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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