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扑哧一声笑了,在看到李勖蹙起眉时又给咽了回去。
顾兰亭听罢,也是皱起了眉头。
“他们拿得出来证据么?”半饷,端坐在一侧许久未出声的李勖启唇,低沉却带着威严的嗓音仿佛将对面街上的吵闹和打架声尽数灭止。
老者捋着胡子,想了一瞬,认真地道:“有没有证据老朽倒是不知。只是前一阵子听着吵闹,好像是此次高中的考生里面,有一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大字都不识一个,只会在田间捉蛐蛐的小子,好像是哪个大地主的儿子。嗨,要不是给了钱,他怎么可能会中举,怎么可能有资格进京去参加会试呢?”
李勖皱了皱眉,眯着眼,却是不知在回味茶摊老者的话,还是在想着什么,茶碗里的茶都凉了也未动一口。等龙井肥厚的叶子都沉在碗底,他起身,带着顾兰亭回到了马车那边。
小安子从袖子里掏出碎银两付茶钱,老者却是没收,“小老儿在这里卖茶卖了几十年,也从未见过像这位爷这样的人物,敢问爷如何称呼?”
脚步稍微顿住,李勖转过身,嗓音幽沉地道:“在下姓李,名和昶。”
***
李勖一行人回了客栈。派去打探情况的人也带来了消息。
这次负责秋闱的主考官,正是扬州的知府包邮。他已过不惑之年,为官清廉刚正,在扬州百姓中颇有清名。为人更是坦坦荡荡,清清明明。扬州大儒韩束曾赞他是“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中不愧己”。
在百姓中享有如此赞誉的包邮包大人,全权负责此次贡院的乡试,却出了这么大的事端。连他自己急得心火上冲,不久就病倒了。在他卧榻之前,却是查到扬州城中有一甚是隐秘的组织,他们或是售卖乡试甚至是会试的考题,或是帮助考生答题,或是偷换考试试卷。可谓无所不能,手法通天。
这个神秘组织,名为龙门。
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想找到他们,并不容易。
“他们总要撒网钓鱼的吧?没有肯给大把大把银子的人,他们怎么牟利?”听了探子带来的消息,顾兰亭心中已有了主意。
李勖点了点头。小安子也跟着点头,觉得顾兰亭说得很有道理。
顾兰亭示意小安子将小二叫来。
“小二,你知道那些有钱的考生们都住在哪儿吗?”顾兰亭手里拿着一锭银子,开门见山的地问那小二。
“我知道我知道,那些真正出身好、底子厚的富家公子们,都住到扬州最大的客栈再回楼去了。他们会定下上等房,单独的居室,清净不受打扰。又或是在扬州城包下一个院落,独门独院,更是显出家世不凡。”小二见顾兰亭清贵不凡,手里的银子更是熠熠发光,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再回楼,一晚上多少银子?”
“五十两到五百两不等。”
顾兰亭顺口只是问了一句,答案却是让她吃了一惊,这可比京城的价钱还贵。
“你们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
“包大人啊,青天大老爷啊,真正为百姓着想的父母官啊。他的好啊,我说都说不完。”
“那你们的周通判呢?”
“周通判,也是好官呐!为人很和善,前不久还跟我们一起修秦淮河的河堤呢!就是有个儿子不太争气,乡试怎么也考不上,还好这回考上了,虽然是最后一名,我们也为周大人高兴啊!”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待小二走了,李勖问道:“你怎么知道周通判有问题?”
顾兰亭笑而未语,转了话题:“那我们今晚就去那再回楼?”
“现在就去。”
到了再回楼顾兰亭才发现,那小二说的价钱一点儿也不夸张。
再回楼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竟让顾兰亭生出了一种皇宫的错觉。茶飘香,酒罢去,聚挚友,再回楼,这名字取得也是绝顶的好。
顾兰亭与李勖住了最贵的,天字一号房,一晚上五百两银子。
推开门顾兰亭便觉得一个人五百两分外浪费了,这一个房间,至少能住五个人。而且竟然还有一个好大的浴池,真的神仙般的待遇了。
她拨了拨浴池前的珠帘,发现那竟然串的是真珍珠,立马收回了手。憋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心疼钱了?”李勖轻轻从后面抱住了她,闻着她颈间好闻的药香味儿。
“我们两个人加起来花了一千两都,可以买一栋宅子啦!”
“要不我过来同你睡在一起,让高集睡在隔壁?”
“你说什么呢?两个大男人睡在一间房成何体统?”她此时还穿着男装呢。
“你忍心高集一个人睡在屋顶上吗?”李勖指了指屋顶,其实高集并非睡屋顶,只是睡在五十两一晚的客房里而已。
“那个……我考虑一下……”
顾兰亭想象了一下高集在屋顶上睡觉的情景,已经是深秋了,北风吹着,落叶飘着,确实有些凄凉。
不管顾兰亭考虑的怎么样,反正李勖是赖在她这边儿不走了。
很快天便黑了,顾兰亭本来还想洗澡的,这下澡也不敢洗了。上次在南山行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整个晚上都有些局促,坐立不安,脸红彤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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