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是……换了一个大夫?”
“这药,是,是阿宁送过来的。”
“阿宁?”
“是,阿宁那日来跟我请罪来了,听说你病了就给你拿了药。你可知她是怎么请罪的?”
“怎么?”
“她学了那廉颇,背了根荆条,在我门外拱手作揖,连声道歉呢!”
“噗嗤……想不到她也是……可爱得紧。”听柳还行这样说,顾兰亭不由地笑出了声,她心里也不怪阿宁了,毕竟人家还只是个小姑娘。
“对了,她说她家是开药铺的,所以给你拿了上好的药材。”
“哦。”
顾兰亭摇了摇头继续喝着药,依她所见,那两兄妹绝对不会是开药铺的这么简单。自己学药理不过半年多,身上都有些药香。反观那阿宁,身上无药香不说,十指纤纤无茧、柔润如玉,根本不像是碰过草药的人。看她年纪也已及笄了,总不会家里什么都不让她碰吧!
还有她哥哥李和昶,萧疏轩举,湛然若神,连衣衫上都带着不可逼视的荣光,教人没由来地敬畏,更加不会是什么凡夫俗子了。
“兰亭,你认识阿宁那哥哥?”
“有过一面之缘,上巳那晚对对子,便是与他对的。文采,甚是不凡。”
顾兰亭说完良久没听见柳还行答话,回头看,他去给她拿鞋子去了。
“快穿上,你这风寒还没好全,不能冻着。”
顾兰亭乖乖穿上了鞋。
“我想……洗个澡。”她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央求。
他们此行没有带丫鬟仆从,她又是个女子,倘使要沐浴,便只能让他受累,叫他抬水,还要他守在门外放风了。
“好。”
雾气蒸腾中,顾兰亭褪去一身束缚,将身体浸在热水之中,直至水没至头顶。良久,她从水中探出头来,身体已是软绵绵、通体舒泰了。她这才感觉这几日的刺骨寒气,真是离她远去的了。
她心中舒畅,整个人便轻松起来,很是愉悦地拿起沐浴用的木瓢,一瓢一瓢舀起水慢慢的往自己身上淋着。
柳还行守在门外,看着楼下中庭中熙熙攘攘、大声说话的客人。他没注意,楼侧一抹月白身影,缓缓上了楼。
“呆子,再帮我提一桶水。”
“好。”
听得门内传出的声音,柳还行便又下去提水了,走之前还把门锁虚虚挂上了。
柳还行是从另一侧下楼的,并未遇上来找顾兰亭的李勖。
李勖见那门挂了锁,迟疑了一会儿,抬手扣门。
“笃笃……笃……”
听得两短一长的敲门声,顾兰亭以为是柳还行回来了,心里还纳闷儿他提水怎么这么快,莫不是给她提了一桶冷水?
“你进来,把水放在门里面,我自己来拿。”
李勖以为顾兰亭把自己当成送水的店小二了,笑了笑自顾自地推门进去了。
他没想到,里面的人在沐浴。
隔着绣花屏风,只见佳人轮廓影影绰绰,三分真七分幻,却也美得让人沉醉。
李勖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这时顾兰亭发现声音有些不对,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看。
“你怎么……”她本来准备问柳还行怎么还不出去,一见来人是李勖,生生闭了嘴。
她眨了眨眼睛,殊不知她此时香肩半露,整个容色尽已落在了来人眼底。
他移不开眼。
眼前人冰肌如玉,晶莹剔透,红粉香腮如凝新荔,玉山瑶鼻似腻鹅脂,唇色朱樱,让人见之忘忧,见之忘俗,见之忘我。
他不想移开眼。
隔着水雾,顾兰亭觉得李勖眼睛里有些潮,像是有光在流淌,那光热得灼人得紧。
顾兰亭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样傻乎乎地跟李勖对视了那么久,好半天她才后知后觉缩回头,用力抚了抚心口,她真怕自己的心跳出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拿起木瓢大力扔了出去。
“哐当!”
“公子该出去了!”
李勖没想到里面的人来这一出,一时没想着要躲,那木瓢正中他心口,疼是不疼,衣服却是浸湿了。
可他全未在意,还是看着屏风里的人。
见屏风外那人没有任何动作,顾兰亭又羞又怒,将那洗澡的胰子也往那人身上扔去。
“快出去!”
这回李勖长了记性,伸手想去接住那胰子,没想到那东西太滑,不仅没接到还叫它砸到了自己脸上,上面的皂水刺得他眼睛有些疼。
“嘶……”
听得李勖呼痛,顾兰亭探出头来瞧了一瞧,外面那人正慌忙揉着眼睛,惹得她不禁笑了起来。
“那个,快出去洗一下,眼睛瞎了可不好……”
☆、媒妁之言
柳还行提水上来时便见得李勖从顾兰亭房间里匆匆出来,他心里一惊,还没想好问什么,那人已下了楼。
他进门,发现顾兰亭已经穿好衣服正在梳头发了。他急着往前走,差点儿踩到屋中间的胰子,踉跄了一下。
“你们……怎么回事?”柳还行默默捡起脚边的胰子,还有木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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