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鹤成原本交代她先睡,可顾书尧见他忧心也没能睡着,索性从床上下来给他端了杯热茶过去,陪他一起熬夜。
殷鹤成见她下床,连忙问:“你怎么过来了,还疼么?”
“好些了。”顾书尧知道他在烦哪件事,苦笑着道:“别说你手底下那几位军长、师长了,方总理的人已经找到我这里来了。”
殷鹤成朝她伸手,“找过你了?”
顾书尧握住他的手,坐到他的怀中,戏谑道:“我和方中石之前有些交情,再说嘛,我可是殷夫人,那些人还不是指望着我吹枕头风?”说起枕头风,她还故意在殷鹤成耳朵旁轻轻吹了口气,吹得他直痒痒。
殷鹤成最怕痒,连忙往一旁躲,却也笑了。
她已经好几天都没见他笑过了,殷鹤成在烦恼什么顾书尧明白,当初日军兵临城下也不见他这样忧虑,而如今外敌未平,如果再爆发内战,那些狼子野心的侵略者便大可乘虚而入。
殷鹤成替她揉了揉小腹,“书尧,你怎么想?”
顾书尧朝殷鹤成眨了眨眼,“我和你想的一样,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殷鹤成看了她一眼,眉眼间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她的确是懂他的。
穆明庚和方中石都以为他只是用“不希望内战”做托词,其实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于是两边都使了劲地拔高价码。穆明庚甚至说出了如果他帮着打赢了方中石,直接分一半天下给他。
她知道他已经有了决定,攀住他的肩,抬头对他道:“雁亭,你是对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他望着她点了下头。
“睡么?”
“睡!”他将文件合上,抱着顾书尧站起来,带她回床上睡觉。
这几天下雨天气转凉,顾书尧来例假这几日身上也容易发凉,殷鹤成索性抱着她入睡,时不时还替她揉一揉小腹。
顾书尧靠在他手臂上,并没有睡着,来了例假另一重意思便是没有怀上,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自从上个月开始,他便没有再跟她提过早些生孩子这件事了。最近发生的事似乎总是不顺她的心思。
好在,最终那场声势浩大的仗还是没有打成,这里头自然有殷鹤成的原因在。殷鹤成在报上表明立场,坚决反对两方政府之间的交战,并且表示如果有一方先挑起战火,他将无条件地支持另一方。他这样说了,这件事才平息下来。
一个月过去,老夫人身体康复了不少,顾书尧也不必时刻守在床边了,帅府、燕北大学两头跑,不过殷老夫人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也不怪老夫人,最近别人家的喜事频出,殷鹤成一个姓冯的发小孩子过两天满月,准备在家大摆满月宴,连孔熙那边也传来了怀孕的消息。
冯勉小时候和殷鹤成有些交情,冯勉的父亲又是殷司令的拜把兄弟,请帖都递到了帅府,自然不能拂了人家的脸面,这满宴酒殷鹤成自然是要去的。
只是殷鹤成原本只打算一个人去,老夫人却嘱咐殷鹤成,“你一个人去算什么事?我这回摔了一跤,冯夫人都亲自过来看过了。我现在腿脚不方便,你把书尧也带上,也得跟人家交际交际。”说着又转头对顾书尧道:“也去沾沾人家的喜气,是不是?”
五姨太也在一旁笑着搭腔,“老祖宗说得极是呀,我们现在帅府上上下下都盼着少奶奶的孩子呢。”
虽然殷老夫人这番话说的顾书尧有些别扭,可她既然都这么交代了,顾书尧也没有不去的道理,何况她的确也是喜欢孩子的。
冯家这些年跟着老司令也得了不少好处,冯家家大业大,冯勉又是个会花钱的,这满月宴摆的极大,冯府四处张灯结彩。
黄维忠记错了时间,结果去早了一个钟头,冯家的宴席还没有开始。
见殷鹤成和顾书尧这么早便来了,冯家上下都殷勤得很,亲自过来邀了他们去客厅坐。不一会儿,乳母就抱着孩子出来了,那孩子养的极好,白白嫩嫩的。顾书尧给孩子准备了一把长命锁,往孩子眼边晃了晃,孩子立即咯咯地笑了起来。
连冯勉肯定道:“这孩子跟嫂子有缘分!”冯勉身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位年轻妇人,看样子像是冯勉的妻子,只是脸上虽然堆着笑,却没怎么搭腔。她穿着一身墨绿色低叉的旗袍,身段窈窕,顾书尧看了两眼,不禁在心底感叹她身材恢复得好,一点都不像刚刚生完产的样子。
冯夫人见顾书尧喜欢孩子,给乳母使了个眼色,让她将孩子给顾书尧抱。顾书尧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坐回沙发上,那孩子跟她的确投缘,就只对着她笑。殷鹤成坐在一旁,低着头看了两眼,脸上也有了笑意。
要是这是他们的孩子多好?
顾书尧低着头逗孩子,突然有人冲到她膝头,顾书尧生怕撞到了孩子,连忙往后躲去,好在殷鹤成也扶了她一把,孩子也没有哭。
顾书尧还是有些后怕,将孩子还给乳母。这时她才发现撞她的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圆溜溜的大眼睛,带着一顶鸭舌帽,“我要看弟弟!”
许是见那个刚出生的孩子被乳母抱走了,他朝顾书尧吐了个舌头后便跑远了。
冯勉见状训斥了一声,“没半点规矩!”说着,又不只从哪里招呼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过来,“做哥哥的,怎么也不带着点你弟弟。过来,跟殷伯伯、殷伯母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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