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太瞥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我说什么了?我说的这些都是老太太的意思,只是老太太不愿意做这个丑,接着我的嘴说出来而已。你想想,她都跟了雁亭一两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又拦着雁亭不让他纳别的姨太太。自己生不出还不让别人生,你说这天底下有这样的事没有?”她索性放开了喉咙道:“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了,那些夫人太太背地里不得当笑话讲?”
四姨太叹了口气,“你我不也是没生养么?你抓着她不放做什么?”
一听四姨太提起这个,五姨太憋着的火又涌了上来,愤愤道:“我这些年为什么孩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我们和她能一样么?”
五姨太这么一说,四姨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最后劝了她一句:“老五,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五姨太坐在沙发上,嗤笑了一声,偏过头去并不搭理四姨太。
四姨太懒得与她计较,免得吵起来在下人面前跌了面子。她看了五姨太一眼,直接往楼上去了,现在老司令的病都是她在伺候着的。
只是四姨娘刚走到楼梯口,便看见殷鹤成回来了。
五姨太手里端着药,原本准备先到老夫人那里告上一状,哪知殷鹤成突然回来了,索性拿着那碗药迎了上去。她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叹息道:“雁亭,你瞧瞧,我和你奶奶给舒窈好不容易寻来的偏方,都说喝了一定能生儿子,可你媳妇倒好,冲我发了顿脾气。”她见殷鹤成板着脸,怕他不买她的面子,又搬出老太太,笑着道:“舒窈不给我面子不要紧,但这是老夫人一片心意,老夫人一直等着抱曾孙呢!冯勉家那个小子老夫人羡慕极了!可惜舒窈怎么劝都不肯喝这药!”
殷鹤成已经在气头上,五姨太偏不知好歹地往他跟前凑,他恼了,手猛地一扫,将她手里端着的那碗药打翻在了地上。“砰”的一声脆响,那装着药的瓷碗碎地满地都是。
五姨太不想殷鹤成会这样生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等她回过神来,殷鹤成已经上楼了。她就想不明白了,她明明是为了殷鹤成好,怎么就没人领情了呢?
殷鹤成的侍从官站着门口,一个个站得笔直不敢吭声,五姨太走过去,瞪着他们问道:“你们刚才跟少帅说了什么么?”
为首的那位连忙摇了摇头,少帅刚刚才回来,他们哪有功夫和少帅说那些。
殷鹤成走进卧室的时候,顾书尧正在床上叠衣服,一副要收拾东西走人的架势,听见门响连头都不回。
殷鹤成走到顾书尧身边,冷冷问她:“你这是要去哪?”
她没想到他一回来是这种语气,只答:“奶奶身体已经好些了,我先回官邸住一段时间。”她原本是想回姨妈家的,可这样贸然过去姨妈必然会担心,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回官邸。或许在心中,那座婚后与他两个人日夜相处的官邸才是可以称作“家”的避风港。
“你回去怎么连说都不说一声?”见她不说话,他从后面握住她的肩膀,沉声问她:“是不是五姨太跟你说了什么?”
“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想走。”顾书尧并不想多说什么,她明白这件事就算五姨太在中间挑拨离间,也不是根本原因。没有孩子又加上观念不同才是她在帅府住不下去的原因,她们想让她乖乖留在家里生儿育女,可她既生不出孩子,也不想待在家里。这些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早晚有一天都会引爆,不过就是时间长与短的问题。
顾书尧继续低着头清衣服,一句话也不说,一件一件将她们装进皮箱中。殷鹤成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他从前心烦的时候又抽烟的习惯,只是最近他的烟都被她没收了,烦躁的时候没有烟,反而更加心烦意乱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房间里安静地吓人,只听见墙上钟表走动的声音。
顾书尧收拾好了衣服,提着行李箱直接打开门,哪知殷鹤成之间站起来,一把夺过她的皮箱,冷冷道:“走的时候一声不吭,你还当我是你丈夫么?”
她憋了一肚子火,见他突然发作,冷笑了出来:“你不止可以当我丈夫,还可以当很多人的丈夫,我一身不吭地走了不是正好给她们腾地方么?”
殷鹤成虽然强压着怒火,却也可以看到他眼中的怒气,“你什么意思?”
顾书尧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想过娶姨太太么?和冯勉一样,给你生一堆儿子。”她语气极轻,像是梦呓一样。
“娶姨太太?”听她这么说,他却笑了,将她的皮箱扔在地上,打量她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只要我殷鹤成纳一房姨太太,你就要跟我离婚,是么?”
“所以你想过了!”她盯着他的眼睛,放低了声音冷声问道:“如果当初没有跟你说过那些话,是不是已经娶进门了?你动了这个念头的话,我大可成全你。”
顾书尧话还没说完,门“砰”地一声响,他已经摔门离开了。
他一走,整个房间里的空气瞬间沉淀了下来,压迫地她无可遁逃,最后那一点强硬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一只被剥了壳的刺猬。
顾书尧蹲下身子,用手紧紧捂着脸,不知不觉只见,眼泪从她指缝里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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