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裂痕即便得到暂时的粉饰,然而等新的裂痕产生时爆发的冲突只会加倍严重。
“我做了什么……你至少说清楚,别不明不白判我死刑。”他额角隐隐作痛,说话时隐忍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做了什么?”宿碧冷笑,“从前的事,跟杜红音的事,还有现在!跟邓书汀的事!”
邓书汀?
宋怀靳有短暂的怔愣,接着脸色一沉,不顾地上那一堆狼藉,直接大步迈开走到宿碧身旁,“她跟你说了什么?”
宿碧转过身直接将手提袋里的照片拿出来,指尖捏着一角,“照片是不是真的?”
宋怀靳看一眼照片,立刻想到那天阿东没追上的那人,“是她自己倒在我旁边。”
“她故意倒在你怀里,又早有准备拍下了这张照片……这么巧?”宿碧忍不住发笑,“那顾家饭店那一晚呢,又怎么解释?!”
说完宿碧不想再拿着手里的东西,松了手往旁边一扔。
宋怀靳从没尝过这种由来的百口莫辩,只觉得头痛不已,又气她不信自己,“什么也没发生,她自己恬不知耻脱光了凑上来……我怎么会碰她?!”
面前的人仿佛听笑话一样,依旧是冰霜一样的脸色。
“你不信?”他沉着脸色。
“你在我这里早没什么可信的。”宿碧退了几步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虚空一处,手死死攥紧,修剪整齐的指甲硌得她手心发疼。
宋怀靳一把将手里原本握着擦手的手帕狠狠往地上一扔,“你觉得我是那种来者不拒,甚至对妻子朋友下手的蠢货?!”
“是啊,假设你真的跟邓书汀什么也没发生,”宿碧转过头,仰起脸看着一脸怒火的男人,“所以除了她就可以?像杜红音,像上海那一晚那个不知名的女人,他们可以?到底有什么区别?非要说起来,大概只是如果是邓书汀的话会更让我恶心。”
“还要感谢这件事戳破这段日子自欺欺人的假象。”她讥讽地勾了勾嘴角,“那些事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凭什么以为我能若无其事还像从前一样?宋怀靳,你觉得这对我来说公平吗?从前我一心一意对你,但你是怎么对我的?”
他给了她一个温柔完美的谎言。
没有爱她的丈夫,更没有一心一意的婚姻。
宿碧眼眶发烫,喉咙哽咽得发疼。
宋怀靳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最后嗓音晦涩沙哑地艰难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他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她对自己的意义早已不同,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二十几年来,宋怀靳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
“从前爷爷病重,后来又有了身孕,所以我忍耐着。”宿碧木然地扯出一个笑容,“但是,现在爷爷死了,孩子没了,我也明白继续沉浸在这种假象里贪恋一份温暖毫无意义。”
“宋怀靳,”宿碧眼泪倏的顺着脸颊落下来,“我们离婚吧。”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迟疑着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
宋怀靳猛地回过神,一把攥住宿碧手腕,语气生硬道,“不可能!”
宿碧咬紧牙关不回答他。
“听见没有?我绝不可能答应。”他死死盯着她,手上力气重得过头却不自知。宿碧用了力想挣脱没能如愿,忍不住拔高音量喊道,“宋怀靳,你能不能别那么自私?!”
“这样强迫我继续挂着宋太太的名头有什么意思?”
宋怀靳脱力似的蹲下身,平视着一脸泪痕的宿碧,哑声道,“为什么要坚持离婚?你说的那些事……往后绝不会再有,邓书汀我也根本没有碰她。”
宿碧闻言使劲摇了摇头,开口时声音颤抖,“我不敢再相信你了……最初结婚时我就是这样毫无保留地相信你,可结果呢?邓书汀……你们的事是真是假也许没那么重要,没有这件事,我们迟早也会走到这一步。”
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
宋怀靳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心口随着心脏跳动而一下一下传来重击似的闷痛。
“就不能……再信我一次?”一句话里有微不可察的祈求。
宋怀靳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时根本没有细想过,也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在她一意孤行去了女校、被人拉着一起去了□□他觉得气急败坏、决心要冷落她时,默许了杜红音提出的“最后一夜”。
他在想,“多一个太太并没有什么区别”,这是自己曾经的原话。他从不曾被什么所束缚过。
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只是等她说要离婚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宿碧别开脸不再看他。
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非要离婚不可?”
等男人轻缓到让人觉得吐字艰难迟钝的一句话说完,宿碧攥紧另一只放在身侧的手,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点头的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人脱力似的,一身都软绵绵的立不稳。
也不明白是难过更多还是如释重负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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