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车站空荡荡的,放眼望去连她在内也不过稀稀拉拉七八个人。
宿碧只身一人坐在长椅上,盯着光秃秃的铁轨出神。男人离开前落在她额头的那个吻的温热仿佛还丝毫不曾散去。
如果非要用什么来形容她此刻的心境,大概是爷爷买来了那个当初不曾给她买、她就以为从此都不会再看到和拥有的风筝,但她却出于赌气与幼童难言的微妙心理不肯去接。
而现在,她终于破涕为笑将风筝接了过来。
番外
阳光细细密密落在身上,温暖且容易让人犯懒。
阳台上摆着一把宽大的躺椅,此时正晃晃悠悠地来回摆动。
宿碧午睡已经养成习惯,几点睡睡多久都已非常规律,因此今天照常也是同样的时间醒来。午后阳光正好,她眯了眯眼适应光线,然后才缓缓睁开。
她旁边还躺着个男人,仰面躺靠在躺椅上,左手还向一边伸长揽住她的腰。
宿碧刚动了动宋怀靳就醒了。
“不睡了?”他又用了力气将手扣得紧了些。
宿碧干脆又趴回他胸膛上,闭着眼满足叹息一声,“我倒是还想睡……不过也睡不着了,而且还得去写发言稿。”
他低声笑了笑,然后侧了侧头,落一个吻在她眉心。
“这位女先生实在是公事繁忙。”
一个吻弄得她有些痒,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顺带还含糊地嘀咕了几声。然后又懒洋洋地赖了一会才撑着身子坐起来。
她打开阳台门朝屋内走,一只脚都已经跨进去了又回过头来,宋怀靳正要坐直身子,听见动静便保持这样的姿势有些疑惑地回头。
“后天的讲座,你来吗?”
宋怀靳无奈笑道,“你的讲座我哪一次没去?”
说完他慢条斯理的起身,从躺椅上站起来这个动作都能被他渲染几分从容。这男人,明明三十四五的年纪了,但却看不出什么岁月痕迹。
大概是更加沉稳。每回这样不多不少恰好的气度,都会在她的讲座上吸引不少少女的目光。
得了满意答案,宿碧这才离开。
……
一晃竟然就过了五年了。
五年前两人重新在一起,但她有学业,他有生意,宿碧短期内没有离开鹿阳的打算——至少要将燕陵大学的学业完成。所以宋怀靳便在剩下两年里不时往返于鹿阳与上海之间。到特殊日子时,两人再一起回洪城祭奠亲人。
在燕陵剩下的两年里宿碧依旧与艾琳和郑秀宁书信往来,后来某一回郑秀宁提到女校时宿碧写的那篇文章,这事给了她灵感,于是写了好些文章,不过这回不是别人替她牵线搭桥,而是她鼓起勇气投给报社。
投第三回时,文章被采纳了。
从此之后就是第四篇,第五篇。最后“宿碧”两字的落款成为报刊常客。
从鹿阳地方报刊,再到全国的报纸。
这一切于宿碧而言都没有多少真实感,她每天忙忙碌碌,最后完成燕陵学业,毕业后做了一年助教,但又总觉得这样的生活并非自己真正想要的。于是她收拾行李,又从鹿阳去了上海。
下火车没走几步,宿碧就看见宋怀靳站在人群里看着她。
她忍不住笑了,然后快步走到男人面前。
“瘦了。”他捏了捏她的脸,皱眉道。
宿碧赶紧一把挥开他的手,“哪里瘦了。”
“早知道就该照我说的那样,我去鹿阳接你,我们再一起来上海。”
宿碧一阵语塞,最后抬头瞪他,“还真是不嫌麻烦。”
他一只手提着她的行李,一只手牵着她。穿过一群等着上车的乘客后,宋怀靳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阿碧,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
上海滩这一场婚礼震惊了太多人。
北成纱厂年轻有为的宋老板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成家意向,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想介绍女人给他,最后都被一一回绝。然而突然一夜之间,婚礼请柬就派发到不少人手中。
这……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
登报张贴,各种高调宣扬无所不用其极。自然就有好事者翻出新太太身份,还有那则原先登上过报纸的离婚启示。
一时间众人更是哗然。
然而再怎么震惊惋惜,婚礼时仍出席许多名流,极尽奢华。一场破镜重圆的婚礼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过了月余热度才平息。但很快宋太太又成为了人们热议的话题人物。
燕陵大学毕业的宋太太、在各个报刊发表连载过无数文章的宋太太,加入了上海救济会,据说别人原本是邀请她做名誉会长的,不过被婉拒了。
大家才知道她原来还有这样一重“才女”身份。
宿碧也是第一回知道。
她原先除了投文章给报刊,别的时候要么忙于课业,要么忙于助教所要完成的各种事情,外界对她如何评价她不知道也并不在意。直到那日她去了救济会表示想要加入,对方万分殷勤招待她时,她还以为是看在“宋太太”的名头上。
等负责接待的那位负责人洋洋洒洒说了好半天她才明白过来。
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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