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安鼓着腮帮子,通红的眼眶直直的盯着傅君颜许久,才像小动物一样升出舌头舔了一口,那动作像是鼓起了所有勇气,又胆怯又勇敢。
我才发现,安安已经不哭了。
Jay这才从一旁走过来,摸摸顾小安的小脑袋,对我说:“小爱,你有好运气,有这样一个好亲人。”
我抬眼看他俯视着我,不自觉的道:“我是不知哪修来的好运气……”
这天安安抱着他的小被子跟我睡,他幼小的身子拖着被子歪着头敲开我的房门,我看嘟着小腮帮子望着我,眨着大眼睛说:“姐姐,跟安安睡!”心就瞬间暖的像看见了世上最美的日出,再也没有什么遗憾悲伤。
我拉起被子从chuáng上坐起来,伸出双手,笑着对他点头。
他就像风一样,蹬蹬的跑过来,先是冲进我怀里,亲我一下。然后自己拉好被子躺下,粉嫩的小手拽着我的衣角,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未合上的房门唆进一团雪白,小启摇着尾巴跑进来,看了一眼躺好的顾小安,轻轻的吠了一声,才合上眼,缩在chuáng脚边。
我无声的看着这一切,抬头这才看清不知何时靠在门边,静静看着这些的傅君颜,我朝他指了指顾小安拉着我的小手,他点点头,依旧只是在yīn影里看着我们。我看不清他的表qíng,但我想那应该是极其柔和温暖的神色。他纤长的身影在这昏huáng的夜里,就这样立再我面前。我突然想起在那所有的莫名其妙接踵而至的时候,当我在一团混乱里爬上保姆车,他就那样伸出手接过安安,然后对我说,‘你累了,休息一会。’似乎接下了我所有的茫然与手足无措。也许就是因为最初映入眼帘的那双手,从此,不论是什么时候,看见他,我并不觉得害怕,甚至觉得安心。我就突然想到岁月静好这个词,觉得光是这样就无比美好,我想,我是疯了……
然后我看着他替我合上房门,转身离开,房里海洋味的熏香悠悠的燃着,硬着夜色都无比美好。
第二天,傅君颜照例泡好两杯牛奶,当我满足的放下空的玻璃杯,咂巴嘴时,却见安安抱着奶瓶死死的扣在怀里,怎么也不喝。
“安安怎么了?烫了?”我伸手想要去够他的奶瓶。
顾小安却摇摇头,抱着奶瓶往凳子里缩了几分,低头对着奶嘴咽了咽口水,仿佛僵持一般死死的撇过头,小脸呛的通红,转头对在煎蛋的傅君颜道:“水水,安安喝水水!”
去摄影棚的路上,我望着顾小安捧着奶瓶的谨慎样,又抬头看傅君颜,他也只是摇摇头,奇怪这嗜奶如命的小家伙,今天一口也不喝。
直到jay来片场,我看见顾小安的眼底跳跃出几分快乐,又好像有几分娇羞。我顿时纳闷他什么时候和jay那么熟了?
安安一见jay走进,就从傅君颜怀里挣下来,小小的身子抱着奶瓶扑在小启身上,小脸埋在小启耳边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声音很小,我只能听见那暖暖的童音,他的表qíng很郑重,让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偷笑。安安说一句,小启就汪一声,两个小家伙好不快乐,我早已经服了这两个活宝,无奈的摊摊手,和傅君颜相视一笑。
就见顾小安终于做好的决定一般,一溜烟跑去jay腿边,扭捏的拉了拉jay的裤腿,仰着小脸,眨着一双眼睛,骨溜溜的望着jay, 表qíng郑重可爱的用小手把珍宝一般捧在怀里的奶瓶举到最高,对着jay喊:“安安给!安安给奶奶,叔叔疼!安安对不起!” 片场突然静了下来,jay看着他脚边的安安,有几分傻住。
“哭什么!”傅君颜温热的指腹抚上我的眼。
我咬着唇,望着那真挚的小屁孩,心底翻江倒海,这是哪里的小豆丁,怎么会有?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
町越哥从一旁走过来拍拍我的肩,一身的冷淡气息减轻了不少,他昨天下午没有工作,不在剧组,但多少应该是听说了,他看着站在jay脚边执拗的举着奶瓶的顾小安,感叹着对我说:“这孩子惹人疼。”
我对他点头,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又转头看傅君颜走过去,他把顾小安抱高,帮着他把奶瓶递给jay。
“小爱,你才多大?”
“啊?”我愣了愣想不到房町越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半响才答:“十八。”这一年,我才十八岁,最美好的青chūn年华,我是十八岁的顾宝贝,而不是十年后那个饱受爱qíng苦,流离漂泊没有归宿的那个二十八岁的顾宝贝。我又看了一眼安安,看了眼抱着孩子的傅君颜,他们是我重生后的意外,打乱了我在上一世的太多故事走向,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要带着个孩子。”他感叹,整个人都变得好亲近一般“小爱,你们都是好孩子。”
我才想起前世,我和房町越演的是爱到骨子可生可死的爱人。可是现实中,我们的关系冷到可以掉进冰窟里。房町越不是好说话的人,他气场偏冷,对谁都不冷不淡,看见他的人,就想到冷傲两个字。只是很久很久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他确实有冷傲的资本,他出生在政治世家,高gān子弟,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把车子开进中南海去兜风的男人。前世的我,在接这部戏的时候,还是个被爹地宠坏的丫头,没有吃过苦头,没有天高地厚,自恃又甚高。不论是顾家肖家还是莫家,我咳嗽一声也能让某个领域翻个天来。所以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冰块,就算再优秀,我都不感冒。再加上那时我虽然被剧本吸引,也有兴趣,可到底只是觉得好玩而拍戏,全是玩票xing质,不够尽心尽力,有时候心思不在,就只是敷衍,约翰的要求很高,房町越也是。因为我,却总是常常NG,有一次他冷眼看着我,对我说:“如果不想演戏,就回家休息!”那时候我不了解他,只觉得气闷,对他扔了几个白眼。心里想和JAY对戏就不会这样,jay在演艺圈已经小有名气,也没有像他那样不耐烦,给我脸色看。我那时候哪里晓得,jay是因为喜爱,所有包容。
后来有一次他向剧组请假,那个时间正好碰上剧组拍外景,剧组向比萨政府租借了半天时间的比萨大教堂,那是相当不容易的事qíng。可是他这个主演却临时要请假,约翰老头子有些为难。我却神经兮兮的看不过眼,嚷着“要演戏就好好演,搞什么特殊,耽误大家的进度。”我说那样的话,和他作对,不过是大小姐脾气上来了,记恨他曾经那样对我吼过。那个时候我已经和徐玫在谈合约,她为了签下我,没少讨好我,硬是和我站在一个阵线,也参合进来,没少给町越哥使绊子,房町越就这样一次次没走成。都后来估计他也火了,就真的再没提请假回国一趟的事qíng。
后来有一段时间,他的qíng绪很不到位,连连出错,我幸灾乐祸了许久。可是随着《憾qíng》这部戏的走红,通过媒体我才知道,那个时候,房町越和家里关系不好,但是他一直和母亲有联系,可是突然断了联系,他心里不安,就想请假回去看看母亲。结果被我左右为难,等到后来医院给他母亲下了病危通知书,他辗转得知,再坐飞机从意大利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了,他生生错过了和自己母亲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现在想想,好像,快到那个时候了。
“町越哥。”
“什么?”他的眼底有暖色,转过头来看我。
“町越哥,你是怎么被约翰老头找到的?”
“他在米兰办了海选,层层选拔,六千人里面选一个。”他笑笑,嘴角的弧度很好看,解了不少冷意。
“哦。”我点点头,对他眨眨眼:“我是被约翰老头在街上拉住的呢!”
“都知道你运气好!”他笑得很畅快,想了想又说“你也演得好,和你演对手戏,很容易进入qíng绪。”
我听到他的赞许有几分高兴,想到他前世就是一举凭借莫谦这个角色爆冷拿到了金龙奖的最佳男主演,随口就说道:“町越哥,你少笑话我,六千比一啊,你演的那么好,说不定年底金龙奖的最佳男主角就是你的了?”
“是吗?那敢巧,一pào成名啊。”
我笑笑,想了想,才望着他开口道:“町越哥,约翰老头找到我的时候,我正离家出走呢!想想进组这两个月,都没有和爹地联系,我倒是有点想他了……我爹地年纪大了,身体也不知道好不
好……你说,他会不会不生气了,又拉不下面子,就想我打个电话回去先认错?”
他似乎没想多我会突然说这些,仿佛入定一样的想了一会,才拍拍我的肩说:“按你想的去做。”
“那町越哥想不想爹地妈咪?”
他晃了晃神,才转过头来对我说:“我们那不这么叫,直接叫爸妈。没你女孩子家叫的亲近。”
我点点头,笑得纯真无邪:“是哦!可是算一算,我们进组都两个月了呢!町越哥你们男的最粗心,你也记得给爸妈打个电话吧!关心关心啊!比如问问身体好不好啊!最近吃的什么啊之类的。你不知道,老人家其实和小孩一样,要哄的。”说着不等他回答,就转身跑去顾小安身边,这时的顾小安满脸堆着笑,抱着空奶瓶一脸安稳的趴在小启身上。
JAY离他远远的拿着水杯,眉头道现在还没有解开。一口一口的猛灌水,不停的对着一旁对这傅君颜说:“我最恨喝牛奶啊…最恨牛奶…我恨奶牛啊……”我掩着嘴,微微撇过头笑,弯身摸了摸满脸圆满的顾小安。这小屁孩,也就他能!闭着眼见牛都能转弯跑的jay,被他这小不点bī着喝下一奶瓶牛奶……
jay一直是名声不错的艺人,耍大牌的事件几乎是没有了,他的形象一直亲民,但偏偏有一次录制综艺,他发脾气走人了,只是因为那节目导演不知撞到那根筋,硬是要让他喝一杯牛奶。这回……我颇为欣慰的望着顾小安,掩着嘴,又偷笑了几声。
抬眼看见傅君颜盯着我偷笑的样子,我缩缩脖子,对他吐了吐舌头。
从进组开始我就莫名其妙的和他住进一个屋子,没有住进剧组统一租借的公寓楼。前世的他,名气大到涛了天,傅君颜的微博多打了一个逗号,娱乐报纸都可以拿来做头条。他火到不可挡的地步,谁沾上他谁jī犬升天。不知名的化妆师或艺人,若是得到一句他的微博留言,哪怕两个字谢谢,都会红一把。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却基本是不与外人打jiāo道的。前世他极少参加节目录制,即使参加了一些剧目的宣传他话也不多,颁奖礼上几乎次次上台的都是他的经纪人。他一直是温温淡淡的形象,戏演的极好,私生活也极隐秘。有礼,却又疏远,像摸不透的云,看不清形状,没有边际。我一直以为,他该是清冷如水,站在苍穹的顶端,多望他一眼都是奢求,若是触碰他的指尖,也是会显得亵渎的……我从没想过,他会是这样温暖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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