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当是那一夜,只为他舞的那一曲。我以桌面为台,赤身而舞,没了翩翩红裙肯定是少了几分潇洒几分妩媚的。尝试着无视桌下那张醉醺醺猥琐的嘴脸。就在琵琶音调越发高亢之时,我随着乐声也缓缓飘飞起来。谁知脚腕忽然被握住,还未来得及睁眼,人已经被他抱在怀中。那一瞬我习惯性的动了杀念,只是闻到了酒味儿,又被酒葫芦抵在心脏上,又转势眯眼魅笑,怎么,道长这是打算自毁根基了?
说实话真不愿意睁开眼看那张丑脸,除了白净皮肤这点之外,其他的真是不堪入目。不但丑还猥琐的很。想想自从我出生起见过的男人里,没有比这个更难看的了。就连凤仪宫的昆奴都好看过他一百倍。
可能是我的笑不小心露出了一丝丝嫌恶,他非常敏感,一甩手我就被甩到地上。琵琶摔碎了不说,还碰断了我两根肋骨。
他气急败坏的推翻了桌子椅子,还将手里的葫芦捏了个粉碎。我有些惶恐的睁大眼睛,不明白他为何雷霆大怒。他转身时候的神情变得极为恐怖,甚至嘴里露出了野兽的獠牙。锋利的爪子指着我,恶毒的说,你以为我想变成这个鬼样子吗?我可是灵狐一族未来的王。但是为了尽快尽快修成正果,我不得已用了这个办法。他痛苦的捂着脸。你一个不妖不鬼的东西凭什么嫌弃我的长相,等我大功告成之日,就会恢复我本来的样子。比你的武明兰好看一万倍。
我弱弱的反问,武明兰好看吗?我觉得,白重生比他好看。
他缓缓靠近我,眼神依旧恶毒,他爪子上的指甲锋利如刀,一下一下的划破我的脸蛋。能看出来他眼中的喜悦。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在自己的胳膊上一道一道的划开皮肉。看着那些伤口迅速的愈合,心中竟然分外舒爽。我兴奋的问,是不是很开心,原来你也喜欢这个。
他一把捉住我的手,眼中有些不解和感伤。声音沙哑,你不知道疼吗?
我摇摇头,皱着眉,你快放开,有龙筋,你这样捏着很疼。
他出神的看了我许久,你如果没有心,还能继续活着吗?
我迷茫的盯着他,想了想。宜苏好像说过,大概不能吧。
他有些失望,临走时小声念叨着,还以为功成之后有你能陪我长长久久呢。原来你没心不能活的。
我翻了个白眼儿,等着肋骨恢复如初,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感叹着,没心当然不能活了。不过也许我是个怪物,也说不定呢。但是如果昭儿……
当晚我尝试着打坐,忽略龙筋带来的桎梏和疼痛,闭上眼在黑暗中与升龙沟通。他仿佛蛰伏在深渊里,保存着实力,在我的性命不受威胁的时候并不打算出手。柔和的白光内我已经看不到那丝淡淡的紫色幽魂了,看来升龙已经将紫金霞完全吸收了。慢慢放下防备,将自己的心献祭给升龙。我双手捂着心脏,感受着白光将我围绕包裹起来。正心神无杂念之时,听到了那声熟悉的叹息声。
阿韵,你已经决定了吗?
是啊,我回答着,宋先生,就像你当初毅然决然跳进湮梦潭一样,我也不悔。
哪怕最后被吞噬?彻底没了自我?哪怕伤害了皇帝或者昭儿?
伤害吗?难道现在的我没有伤害到他们吗?
长久的沉默最后又是一声叹息,阿韵,如果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回到过去。回到你认识所有人之前,你愿意吗?
这次换我思考沉默,我不愿意。如果一切还要重来,我何必再受痛苦。如果真的能回到最初,我会在火烧金甲之前就将自己溺死在碧落海。
阿韵,为什么你做什么选择都如此绝情,不给自己留下后路呢。
因为这就是付成韵啊,无论变成蛊还是妖亦或是鬼。
白光将我缠绕的紧紧的,其他的杂声再也听不到了。我像是回到了母亲最初的怀抱里,像个襁褓里天真无邪一无所知的婴儿。我的出生对所有人都应该是喜悦的,不该是个错误,不该是个悲剧的开始。我喜欢被包裹的感觉,哪怕是无法呼吸,哪怕那些白光叫嚣着融进我的身体,最后渗进我的心窝深处。跟最开始的缠裹状态不同,我看到了许多前所未有的景象。
那是一条银白色很漂亮的小草蛇,开心自在的游走在山林中。一个垂垂老人将它拾起来装进竹篓。随后又被放进一个暗无天日的大深坛中,黑暗袭来,四处充满了危机,到处都是饿红了眼想要厮杀的怪兽。不得已的小蛇奋力反抗,缠裹、嗜咬、毒液,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杀完一波在杀一波,直到最后精疲力竭,为了活下去开始不停的吃老人倒进来的草药和虫尸。渐渐地哪怕是隔着坛子也能感受到月光的柔和与强大,小小的银蛇隐忍的修炼,直到坛子再也装不下他的躯体……
破坛而出的第一件事就是嗜主,但是他身上被下了咒术,一旦老人气尽,与老人有宿主关系的蛊会日夜追杀他。直到有一天他受了重伤倒在一颗大树下,蛊虫们一拥而上,将他啃得只剩下一具白骨。还好他修为深厚,在月光的滋养下又活了过来,树根长了许多白灵芝,他以灵芝为食以月光为水。脱胎换骨之后,长出了透明的骨肉,他长期盘踞在树上,呼吸吐纳成云化风。也无意中救过被蛊虫害过的人,积攒了一些功德后,身下逐渐长出了小脚,头顶钻出来一个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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