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明明说好会在我生日那天回来的。
眼睛哭疼了,沈琰蹲在她面前,柔声哄她。
他是沈叔叔的儿子,比林稚大三岁,林稚还没从南洲搬走的时候,两个人就是邻居。
这次他也是听他爸说,林稚的父亲死了,因为不放心,所以特地赶过来的。
“林叔叔那么喜欢你,他肯定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别怕。”
少年的变声期早就过了,清冽干净,带着压低了的软意,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林稚哭到喘不上气,哭了很久很久,最后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父亲葬礼那天,很多人都来了,大部分都是他之前在警局的同事。
林稚也都认识。
她站在那里,看着鲜花簇拥着的,父亲的照片。
他一笑,眼角就有很明显的褶子。
每次他都说,这是把林稚老了以后的皱纹,一起给长了,这样她以后就能够一直年轻漂亮了。
沈叔叔过来找林母,身旁还跟着一个女人,也是一身吊唁的黑,可是周身气质,轻而易举就和别人拉开了距离。
他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林母的情绪开始变的激动,她把他们往外推,赶他们走。
歇斯底里的。
最后那个女人只留下一张名片就走了。
那天晚上,林母和林稚一起睡的。
她和她说了很多,
她说你要努力,你要加油,好好学习,好好练舞。
“你是母亲最后的希望的,你不要让母亲失望,知道吗?”
她一直反复的重复这一句。
林稚困的不行,在她怀里睡着了。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醒。
桌上有张纸条,是林母的字迹。
【饭菜在锅里热着,你肠胃不好,冰淇淋要少吃,泡菜记得用保鲜膜包好了再放进冰箱,不然会串味,学习上有不懂的题目就问老师。】
最后一句,是“中考加油,妈妈爱你,可是妈妈太累了。”
林稚是在半个月以后被接走的。
去了母亲心心念念着的北城。
车辆奔驰在公路上,林稚看着窗外的景致,路边的白杨树极快的往后靠。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阴郁的,让人提不起劲来。
宋如打开储物盒,拿了一瓶牛奶递给她:“马上就到了。”
她默不作声的接过,低着头。
想说谢谢,张了张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车停在半山腰的别墅前。
周围绿树环绕,是一个格外安静宁和的地方。
宋如按了几下喇叭,高大肃冷的铁门朝外打开。
她踩了油门,直接驶进去,空出一只手戴蓝牙:“我到了。”
车停在一处空旷的地方,有几个穿着打扮一样的男人过来,耳朵上挂着对讲机的耳机。
他们打开后备箱,将林稚的行李箱抬出来。
林稚的东西有点多,来不及空运,宋如就一起开车带过来了,还好她这次开的是越野车。
两个人替她抬着行李箱,还有一个把车开去了地库。
林稚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宋如手机响了,接电话之前她让林稚先四处转转。
林稚默不作声的转身,看了眼四周。
越过高大的绿植,后面有一条石子路,里面更幽静,浓密的树荫,她看到有人站在那里。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牵引绳。
而另一端,则是一条温顺的导盲犬,它的步子很小,似乎在等他的主人。
少年身形颀长,消瘦却不单薄,额发碎短,往下,是被纱布遮着的双眼。
薄唇的颜色,有些淡。
他站在那里,青竹一般挺立。
周身的气质,儒雅而淡薄。
许是听到了动静,他轻声开口:“小瞒?”
林稚张嘴,想说不是。
可喉间干涩的,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导盲犬带着他,往林稚这边走来,吐着舌头看她,尾巴摇的很快。
林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碰到了旁边的木椅。
少年又问:“是今天来的客人?”
林稚点了点头。
可是却突然想起,他看不见。
一个瞎子,一个哑巴,根本就没有办法交流。
还是宋如的到来,打破了僵局。
“他就是宋衍。”
片刻后,她又将视线移向宋衍,“你前面这个女孩子就是那个警察的女儿。”
少年的身影似乎僵了一瞬,林稚看到他松开握着牵引绳的手,递到她面前,轻轻垂着。
似乎想和她握手。
“谢谢。”
过后,他又说,“对不起。”
林稚看着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很好看的手,甚至连腕骨都是精致的。
她迟迟不给回应,宋衍只能将手收回,仍旧自如的神情。
导盲犬咬着牵引绳递到他手里。
宋衍说:“小姨,我眼睛不好,你帮我带她去周围转转吧。”
宋如不太放心的看了他一眼:“那你一个人小心点啊。”
他轻应:“恩。”
语气却带着天然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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