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媛抱肩上前,语气不太好:“阿瑜,你不来表姐的宴上,就是为了自己放风筝的?”
阿瑜顾着手上的风筝呢,语声随意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听她说完,赵媛才看到阿瑜身后亭子里的男人,一身白衣,微垂眼睫抚着古琴,那阵极舒缓好听的琴声,便是出自他手。
赵媛无语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上去打招呼么?叫一声大伯您好您也来梅园啊?那样似乎更尴尬,但不打招呼吧,显得她很没礼数啊,那岂不是非常的尴尬?
后头的江淑容也走上来,看着远处的男人不语,眸中柔情依依。赵媛知道江淑容的心思,故而拉拉她的手,示意稍等。
阿瑜看到后面的姐姐妹妹们,倒是把风筝线塞给了佩玉,又去凉亭里,凑近着声音像轻柔的羽毛,同赵蔺道:“蔺叔叔,她们几个恰巧来了,想给您行个礼什么的……”
几人简单隔着十多步行了礼,赵蔺也没有留,于是她们又退了出来。
赵媛等瞧不见人了,才轻声嘟囔道:“阿瑜也真是的,和大伯伯怎么也不是亲眷,怎么能单独一道放风筝呢?她该叫上我们才是。”
江淑容声音清淡道:“王上总是迁就小辈的。”
赵婳性子冷清,心里明白那点是非,就是不说话。
赵婂之前一直没出声,现下玩着手里的梅花瓣,淡淡道:“淑容姐姐和媛姐姐也管得太宽。”
江淑容终于忍不住心里的酸涩,轻轻道:“有什么宽不宽的,瑜姐儿本就做错了,我们说两句也没什么。”
赵婂冷冷道:“那你的意思是,王上也错了?江家姐儿,你那点小心思都收起来,上不得台面的话也少说,若是叫我听见了,将来你若来王府,我定叫你好看。”
众人:“……”
赵媛:婂婂最近吃错药了,看来蕉二伯母的事对她打击太深了。
赵婳:妹妹最近挺好,回去嘉奖一下罢。
赵娢:天气真好。
江淑容低着头,没有再说话,直到园子外头,几人分开回了院子,都没再有人说话了。
赵婳同赵婂一道走,姐妹俩一路上话很少,赵婂把斗篷上的兜帽戴上,小半张脸隐没在斗篷底下,踩着雪发出沙沙声,只是嗯两下,表示自己知晓了。
赵婳寻常话不多,只是这趟实在有些好奇了,于是问道:“婂婂,你同姐姐说说,你为甚要帮阿瑜说话?你平时不是……”
赵婂垂眸道:“没什么,就是随口一说。”
她看着前头的路,心里有些茫然起来。这些日子苏宝瑜别扭地照顾她,她都看在眼里。她还是不喜欢苏宝瑜的,嘴巴那么坏,性子又不见得多好,谁会喜欢她呢?
只是,母亲走前向她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她便没法再厌恶苏宝瑜了。有时反倒觉得她们俩很相似呢,反正都被母亲抛弃了,还有什么值得互相嫌弃的?
第40章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到了春日里,原本出门在外的老太太也回来了。她带回一个小姑娘,听闻这个小姑娘是文家的后裔,而文家自从败落下来,就不曾出过一个像样的后生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文思思成为府上的焦点,毕竟她是老太太的娘家人,也是故去衡阳王妃的娘家外甥女。这样一想,这个姑娘在府里同几位正经的姐儿,也没差了。
老太太对这位文家姑娘管教很细致,自从她来了王府,便养在老太太院子里,吃穿用度都比着最精致的来,但也不曾过分纵容,可只要是个人,都能觉察出老太太对她的爱护。
当然,同样在老太太膝下放养的阿瑜,便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从前也没人觉察出来,到底老太太护着阿瑜,又总是笑眯眯的待她好,心里羡慕的人比比皆是,谁不说阿瑜好福气,不是血亲胜似血亲呢?
可是文思思一来风向又变了,都说阿瑜到底算不得正经的王府姐儿,文家姑娘一来就没她甚么事了。老太太养阿瑜,那真是放养,任凭她如何呢,也并不把着手指点,而老太太养文思思呢,却真是耗费了心血,一针一线都要操着心的。
这样一看,高下立现了。
江氏刚从儿子那头归来,听闻自家宏逸又给先生夸了,心里头便泛出喜意来,况且她近日听闻阿瑜失宠的事体,也幸灾乐祸着呢。她从前一直担心,万一老太太一个高兴,把那个孤女嫁给自己儿子,那自家岂不吃亏?
可如今倒好了,文思思一来,阿瑜不就给挤兑到墙角去了?
江氏想着,嘴角便含了一丝笑意,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不是甚么真金白银,还要往珠宝堆里钻,现下原形毕露了,还不知要被怎么丢弃呢。
对于这件事,老太太的看法是,没什么看法……
她看着面前的文思思用膳,心里盘算着阿瑜的事体。阿瑜的身份非同一般,若真说该管教她的人,那铁定是京城里的大长公主啊,那才是阿瑜货真价实的亲祖母。
至于她,又何必插这个手?
文思思用完膳,便陪在老太太身边给她锤肩。她稍稍比阿瑜要大一些,一张脸也更加瘦削,只余下一双眸子水灵灵的,瞧着便让人怜惜。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慈祥道:“好了好了,你身子弱,每日都这样侍奉我要吃不消的,快下去歇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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