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电梯时,顾宗让却制止说:“算了,这种事瞒不住的。让你秘书休息去吧。”
顾尧讶然:“真的没事吗?你还要在学校……”
“前几天我回来时就有人在跟踪我了。就算不是今天,也迟早会曝光吧。”他思索着,又安抚似的说:“坦然面对就好了。”
顾尧还在迟疑。
是他没提前做好准备,只一头发热想让顾宗让跟着他们一同前来。但是现今何简妤复出了,的确是迟早都瞒不住的事情。
他总想为顾宗让做些什么。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是一种急于补救的心情。
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既然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了,补救也全然无用。
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唯独在这件事上慌了手脚。
他并不想把顾宗让和奶奶牵扯进来,牵扯进他们这个飘着血雨,腥风满布的圈子,他希望能让他们安宁。
可是,自己一开始就做错了。
一开始他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刻。
从三年前他计划要挖走何简妤,再从把顾宗让家对面的房子推荐给庄丹,设计何简妤住进去时,顾宗让就成了他计划中的一环。
算来算去,还是把亲人牵扯进来了。
他懊糟地要命。
顾宗让还在旁边安抚,只说“没关系”,“等回去再说吧”。如此等等。说到后面,顾尧只顾着一个人后悔,遣散了众人,回房间去休息了。
他坐在房里抽着烟。
时候不早了,按照明天的安排今晚应该是要早点休息的,可他全然没有困意。
裴北峥发来消息:“顾总,能做的都做了。我明天让人去查查今天我们去机场的消息是从哪里流出的,但是现在……及时止损应该是做不到了。”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盯着窗户外面黑沉的天空发怔。
半晌,回复道:“辛苦了,小裴。你买好机票明天过来吧。”
裴北峥显然不懂顾尧的意思:“那这事……”
顾尧回复:“先这样吧。辛苦你了。”
顾尧连说两句“辛苦了”,让裴北峥更感诧异。
他跟在顾尧身边这么多年,顾尧虽对心腹下属极为仁慈,但可真一直都挺吝惜自己的温柔体贴,何况他们是下属和上级的关系,他做什么全凭顾尧的指示,没必要对他大言辛苦。
这次遇上这样严重的事情,顾尧弟弟的私生活恐被打扰,顾尧刚才还在火头上,急急忙忙地让他去查,现在却又改口让他明天就回来,居然还有闲心对他连声道辛苦,实在奇怪。
他想了想,客气地回复:“谢谢顾总。不辛苦。”
顾尧:“小裴,你谢我干什么?你最近越来越罗嗦了。”
……顾总最近也越来越奇怪了。
裴北峥腹诽,放下手机,也甩下了一身疲惫。
越来越温柔了啊。
顾尧在房里坐了会儿,冲了个澡,又一转念,穿好衣服下了楼,想去透透气,顺便喝两杯。
时间逼近凌晨,酒店楼下的酒吧还在营业,供一夜无眠的客人们来这里消遣时光。
酒吧挺大,音乐也舒缓,他心情好了些,刚走进去,打眼一瞧,看到吧台那里居然坐着温菱。她微低着头,盯着酒杯里的液体发怔。
一抹安静的雪白沉浸在酒吧绚丽的灯光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是一种出尘的静谧。
他不是个遇到事情就只想回避的人,他迈着步子,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踩着高脚凳坐在她旁边,打了个响指,管酒吧的酒保要了杯酒。
温菱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头,略微诧异。
他的侧脸如刀刻一般,轮廓明朗,半仰着头,盯着酒保背后酒架上的一排酒,唇角那标准的笑容黯淡了些。
他眸光扑朔,温菱不敢再看他,赶紧回过头,放下酒杯拿起包就想走。
“干嘛去?”顾尧叫住她。
他的声音和着背景舒缓的音乐自然流泻而出,就仿佛在跟别人对话一样。温菱四下望了望,发觉附近只有他们二人,正犹豫要不要走开,他却又叫她:“你酒还没喝完呢。”
大理石吧台上,淡蓝色玻璃杯中装着颜色晦暗的液体,顶上是一盏彩色灯,交织变换着颜色,在他脸上打转。
“喝两杯吧。”他说。
声音很轻,没有交杂别的感情。
仿佛只是跟一个在酒吧碰见的陌生人说话一样。
温菱的火气自心底腾起。
她咬牙,抓着包转身走回去,胳膊肘支在他旁边:“顾尧,你这样真的很没意思。”
他哂笑,反问:“喝酒没意思?那你坐在这儿干什么?看风景?”他佯装着打量了一番周围,“也没什么好看的风景嘛。”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怎么总喜欢问我这个问题?”顾尧把她的杯子向她的方向推了推,眉梢带笑,“一起喝两杯?”
她仍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顾尧叫来酒保给她的那杯填满了,又说:“你如果真的要走,刚才一走了之就好了,回来还干什么?舍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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