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是第一次心痛得仿佛连心尖都在颤抖,或许是因为这个身体和他母子连心,感受到怀里那个小小软软的身子缩成一团,一直微微颤抖着,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领,她就无法冷静下来。
那孩子的反应,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崔氏脸色一白,咬牙道:“你是什么意思!在生活上我可从没有亏待了这孩子,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这话倒是不假,虽然不喜欢这孩子,但念在他身体里好歹留着顾家的血,崔氏也从没有故意为难这孩子。
苏云听得简直想冷笑,她一向性情温和,气得她想口不择言的时候少之又少。
只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真要算起来,对孩子造成伤害的也有她现在的身份郑云歌的份不是吗?
现在争论谁对谁错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把孩子带离这个充满不友好气氛的地方。
理性还是压下了心底的冲动,苏云深深地吸了口气,面无表情道:“是媳妇不知好歹了,只是刚刚家铭哭了一场,正是身子疲乏的时候,请母亲准许媳妇先带家铭下去休息。”
崔氏一愣,何曾见过郑云歌如此不卑不亢,知书达理的样子。
她深深地凝视着苏云,苏云也毫不退让地看着她,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把家铭带回去亲自照顾。
许是感受到了苏云的坚决,崔氏沉默了半响,终于松口,“你先下去吧,书琴,去把府里的安大夫叫过来,看看少夫人和小郎君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身边一个圆脸大眼的娇俏丫鬟微微福了福身子,正想答“是”,一把磁性醇厚的嗓音也响了起来,“刚好这次,吴神医的大徒弟也随我一同到了上京,儿子与他有几分交情,一会儿也让他过去看看吧。”
吴神医因其高超的医术名闻天下,虽然他现在已隐居深山,但他的弟子依然在行医济世。
其中更以吴神医的大徒弟秦缓最具盛名,据说便是连皇帝亲自让他到宫中的太医署任职,也被他婉拒了。
竟然只因为这样的小事,便出动这样一个传奇般的人物,还是为了这个女人和她的儿子!
也跟了过来的崔婉婉倒吸一口冷气,刚想开口说什么,便见崔氏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大儿子一样,竟点头同意了,“这样也好。”
她还没出口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噎得她心里一阵烦躁。
苏云倒是不知道什么神医不神医的,只是她仿佛这时候才发现这个一身气势、俊朗独绝的黑衣男子,他这时候正看着她,一双微挑的凤眸仿如一汪深潭,讳莫如深,能把人溺毙。
不得不说,苏云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乍然见到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纵然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苏云也有点被惊艳到了,只是她很快沉下眼底的一切思绪,只淡淡地点了点头,“有劳了。”
说完,便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若她没有猜错,刚刚那个男人便是她的便宜丈夫,怀中这个小不点的父亲。
若说之前苏云还有点同情这个男人的话,现在她心里的同情已经被愤怒取代。
不管郑云歌对他做了什么,至少她怀里的孩子都是无辜的,他无法选择自己的父亲母亲,更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他作为父亲,不应该对他不闻不问五年。
纵然她理智上能理解这个男人,情感上依然升腾起了一丝怒火。
第7章 对立违抗性障碍
等苏云回到房间,怀里的孩子已经沉沉睡去了,一双眼睛哭得完全肿了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实在算不得美观。
苏云又心疼又生气,小声交代画屏打来热水给孩子擦擦脸,又嘱咐苏娘去把孩子的奶娘叫来。
然后她抱着孩子,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边,想把他放下。
谁料她一动,孩子的小眉头就紧紧皱起,一脸不安,一双小手即使在梦中,也紧紧抓着她的衣领。
苏云心里一酸,安抚地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弯着腰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到了床上。
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他的一双小手拉了下来,这期间,她轻拍着他的动作一直没有停过。
等到孩子的眉头终于重新舒展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显然睡沉了,苏云才坐到了床边,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很快,画屏就打好水回来了,苏娘也把家铭的奶娘带了过来。
苏云轻声嘱咐画屏帮家铭把脸擦干净,看着他睡觉,就和苏娘走到了院子另一侧的书房。
这个院子大抵是郑云歌和顾大郎君成亲时的新房,格局很是周全,主人房、下人房和书房都有,还有一个小厨房。
家铭的奶娘俞娘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还有崔氏和顾大郎君叫过来的两个大夫,只见他们一个是已经上了年纪的白发老头,一个是圆脸浓眉,穿一身青蓝色衣裳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一见到她便笑出了一排亮闪闪的白牙,看起来很是活泼精神,颇有几分孩子气。
苏云微微一愣,便见面前三人都站起来对她简单地行了个礼。
苏云收回心思,“嗯”了一声,让他们坐下,眼睛紧紧地盯着俞娘,却见她坐下来后,便有点手足无措地绞着手中的手帕,眼里满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叫来这里的惶恐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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