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瞅到了一个侧面,而且那人似乎做的是男子打扮,然她这几日对那女人恨之入骨,梦里都是她在簪花会上让她难堪不已的画面,自然比旁人更为敏感。
白义朗不清楚自家小妹在簪花会上发生的事,她回来后也没说,只是无端端地蔫了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心里担心,今日才强行把她拉了出来散心。
但国公府少夫人的大名,他这几天可没少听闻。
听说她在簪花会上大展异能,便连那西宁国的安平公主都心服口服,这些传言总是越传越玄乎,传到后来,白义朗都暗暗可惜,怎么偏偏那日军营里的战马都跑了出来,害他无法亲临现场。
不禁不太相信地道:“你怕不是看错吧?国公府的少夫人哪里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白落抿唇阴沉沉地一言不发,不管那人是不是郑云歌,她心里头那团火已经烧起来了。
她不过是仗着她是顾大郎君的妻,背后有国公府和长公主撑腰,这才如此嚣张,否则凭她那低贱的身份,连和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白义朗看她又恢复成这几日那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失笑,摇摇头道:“都是快定亲的人了,还那么情绪化,一点都不稳重,以后若是嫁到勇毅侯府,可如何是好?”
白落心里一刺,想起母亲前日喜气洋洋地与她说正在与勇毅侯夫人议亲的事,心里那团火更是喷体而出,扬高声音道:“我说了,我不要嫁去勇毅侯府!”
白义朗脸色顿时一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到底知不知羞,小娘子家家的,竟然想自己做主自己的亲事?况且勇毅侯府哪里不好?那还算我们高攀了!父亲母亲费了多大心思才替你筹谋了这门好亲事,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不满意的地方多了去了,对人,对家世。
十二岁那年偷听到的话,终究成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执念,她固执地认为,嫁人便必须嫁给那等有着逐鹿天下气魄的男子。
如果只是随随便便嫁了个人,从此平淡无奇地过完一生,她不甘心。
何况如果真是如此,郑云歌便会永远踩在她头上,她是不是以后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来越耀眼,而她却是越来越灰败,终究泯灭于世人眼前,成为后宅中一个最普通的妇人?
她不服,她不甘心。
这样的结局,即便只是想想,她都受不了。
看着白义朗严厉的表情,白落心里一酸,眼里浮起了泪水。
只是这些天,她哭也哭过,闹也闹过,终是没用。
家里没有人知道她的渴求,便是知道,也定然不会支持。
白落有时候很奇怪,为什么阿爹手握重兵,却一直甘于屈居人下呢?明明史书里记载,先前好几个朝代,都是由手握重兵的武将改朝换代的,特别是在一些不稳定的世道,这种情况特别多,现在这世道,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世道吗?
阿爹便没有一点什么想法么?
她觉得,她与阿爹……不,与整个白家都格格不入,白家终究太短视了,她若是想实现自己的渴求,必须脱离白家!
白义朗看到白落泛红的双眼,微微一愣,虽然也心疼,但还是觉得她太不知好歹了,硬起心肠,哼道:“能嫁到勇毅侯府已是最好的选择,难道你还想做皇后不成?”
还是父亲说得对,小妹心太野了。
白落不吭声,只微微垂下眼眸。
为什么不能?
而且,不仅仅是一国的皇后。
她真正想坐到的位置,可比这个还要高得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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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阁最靠里的一间厢房里。
看着突然站出来的苏云,陆成霖也是有点愣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要开始出手了?这回略突然啊。
苗娘看着苏云的表情,心里一咯噔,这表情她一点也不陌生,她们做这种生意的,注定为天底下所有好人家的娘子不齿,特别是一些已嫁作人妇的,更是对她们牙痒痒。
就是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狐媚子,四处勾引别人丈夫,你们去死,去死!
虽然找上门来耍泼怒骂的妇人不多,但她做了这行当这么多年,还是撞见过一两回的。
此时,这个身着男装的清丽女子,脸上带着的,不正是那种兴师问罪的表情?
再联想方才和陆少卿争论的事情,苗娘一下子煞白了脸。
莫非,她是因为那件事来兴师问罪的?
不不不,一般得了那种病,都是极不体面的事,藏着掖着还来不及,怎会主动把它闹大?
至少在苗娘的经验里,这种事还从没有过。
只是,现在看着那女子冰冷的表情,苗娘心底发虚,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贱妾却是不甚清楚……”
然而她话音未落,面前的女子便冷笑着逼问道:“你真的不清楚?我与我夫君一向感情和睦,他不过图一时新鲜来了你们这儿一回,便遭了那样的横祸,难道你真的不清楚?”
眼看着苗娘越来越慌乱,脸色越来越白,一双腿也不自觉地摆成了一前一后的姿势,苏云朝她逼近一步,厉声呵斥道:“便是丢尽面子,耗尽我下半生,我也要为我夫君讨回公道!除了我夫君,还有其他郎君罢!他们的家人便真的不痛心吗?不想为他们报仇吗?不,他们只是缺乏一个敢站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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