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黝黑男人突然持着铁棍朝吴氏逼近了一步,吴氏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男人不屑地撇了撇唇,冷声道:“看在国公府少夫人的面子上,我们便宽容你们几日罢!只是这几天,作为利息……”
他一双带着凶光的眼睛缓缓划过了面前几人,一龇牙道:“你们随便来个人作抵押,时日一到见不到银子,咱们关二爷的刀可是要见血了!”
吴氏几人都一声惨叫,那男人见来了这里这么久都没什么成果,本来便是地痞混混的性子,顿时再无半点耐心,一铁棍又砸在了门上,“我数到三!你们最好快点决定好人选!否则我这铁棍便要不长眼了!”
说着,当真沉着声音数了起来,“一……二……”
眼看就要数到三,只觉得已经被逼到了绝路的吴氏突然目露凶光,猛地一扯一直躲在门后的郑文睿,尖着嗓子嘶吼道:“拿去!把这个拿去!”
便是再给他们十年,他们也凑不出一千三百两,这不是明摆着要他们送一个人去死么!
吴氏表情扭曲,眼睛发红,紧紧地扯着不停哭喊的郑文睿。
郑培成脸色一白,失声叫了出来,“不!不可以!”
却被吴氏含着无尽恨意的一眼瞧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看向了云歌,绝望地哀求:“云歌!云歌!文睿可是你阿弟啊……”
“不,”苏云脸色清冷地道:“他不是。”
这一句话仿佛宣判了郑文睿的死刑,郑培成顿时一脸绝望地坐在了地上。
那黝黑男人轻哼一声,立刻伸手去抓那郑文睿,郑文睿顿时哭喊得更厉害了,这个小小的院子一下子仿若成了某个毫无人性的屠宰场。
郑培成脸色发白地看着郑文睿被男人一把拽住了衣服,像只猪崽一般提了起来,顿时崩溃,一把扑过去嚎啕大哭,“把我抓去!把我抓去吧!不要抓文睿!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郑文棋和郑文芯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阿爹!文睿不过是个外人,你……”
“不!文睿是我亲儿!是你们的亲弟啊!”
郑培成嘶声呐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道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郑文棋和郑文芯浑身一震,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吴氏却是黑着一张脸一声不吭,仿佛早便知道了这个结果般。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苏云此时长长舒了口气,低声道:“戏看完了,我们回去罢。”
她在其他人尚处于震惊之时,和青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一团混乱。
临走前,却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无声的一眼,看得青莱心头发酸,低声道:“夫人请放心,一会儿属下便会与白先生过来接走小郎君,只要能拖上几日,王相的人马便无法再追上小郎君,小郎君便会安全了。”
苏云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抱着怀中的小娃娃弯腰上了马车,看在周围一众埋伏的人眼中,她却是仿佛被伤透了心,连背影都透出一股寂寥。
随即傍晚,又有一辆马车从顾府疾速驶向了杏花村,却是那一直跟在顾少夫人身边的那个老奴与侍婢!
她们知道真相后,怒不可遏,跑去郑烨一家子那处大吵大闹了一通,勒令他们明天一早便离开这个屋子,还十分不顾自家主子形象的,命令随行而来的小厮把郑烨一家子牢牢制住,把屋子里属于他们的东西都丢了出去,最后掩面大哭而出。
看得担心有诈跟了过来的那部分暗卫大开眼界,虽然他们看不清屋子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听着那噼里啪啦仿佛拆屋一般的声音,以及不时传出来的尖声叫骂,都不由得互看了一眼,啧啧称奇。
不过若是他们,遇上这样的吸血亲戚,只怕反应会更大。
最后,看着那掩面大哭的老奴和侍婢都上了马车,他们才确定这当真只是一场亲戚反目的戏码,没有多做怀疑地跟着那辆马车回去了。
却不知道,此时真正的苏娘和画屏,已经连同白子义和青莱,上了隐藏在杏花村处的另一辆马车。
苏娘怀里抱着家铭,撩开帘子张望了一下外头宁静而安逸的村子,眼泪不自觉地便流了下来。
忽地,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替她拭去了眼泪,苏娘一愣,低头,映入眼帘的是家铭温暖的笑脸。
“苏娘不要哭,母亲说了,我们哭的话,她会很难过。”小家伙一本正经地道:“我已经跟青明说好了,让他一定要保护好母亲,否则我就让凝秀嫁给青莱,不嫁给他了。”
苏娘顿时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家小郎君。
外头赶车的青莱差点一个趔趄,跌落马车,坐在一旁的白子义很不厚道地忍笑忍得肩膀直抖。
他就说呢!怎么这两天,青明见到他就是一副随时要扑上来把他撕掉的样子!
白子义笑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夫也是着实没想到夫人会如此果断利落。”
她把自己当成了饵,给了他们充足的逃亡时间。
虽说夫人的安全,他已经做了万全的部署,但不可否认,在小郎君和夫人的安危间,他选择了小郎君。
白子义叹了口气,眼眸中掠过一丝担忧。
只盼望,终有一日,他不会后悔这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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