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连经历了方才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都没有哭的苏宝宝,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苏云心头一震,转头看过去,却见宝宝不知道什么时候摔在了地上,旁边一个坐着的妇人还保持着手往外推的姿势,一脸愤怒地大叫:“你们这两个疯子,不会是带着野种私奔被人追,才这么玩命吧!要是害了我们你们要怎么赔!”
苏云心头火气,一把上前抱起了哇哇大哭的宝宝,她方才摔倒时显然碰到了头,此时额头上红肿了一块,红彤彤的一片看得苏云眼睛都红了。
她狠狠地瞪了那个妇人一眼,怒喝了一声,“和一个小娃娃较劲,你可真有本事啊!”
齐从明也阴沉着一张脸朝她逼近了一步,妇人警惕又紧张地后退了一点,抱住了旁边一个和苏宝宝差不多大的小女娃,大骂:“你干什么!你们自己做错事还有理了!”
苏云一拉齐从明,沉着脸朝他摇了摇头。
随即她看向岸边。
只见唐茂已经快步跑到了岸边,看着他们黑着脸大叫:“好!好!好!我又被你们耍了一回!”
要不是他平日里对那个小女娃格外上心,方才她一哭,他便敏感地察觉到了,他还不知道,要被他们耍到什么时候!
只怕到时候齐从明都考完武举了,他还傻傻地等在这个海港里!
这样一想唐茂心里简直一阵屈辱火大,表情狰狞地大吼:“你们有种就不要下船!
等着吧!等你们从明州下来那一天,就是你们下地狱的日子!”
齐从明脸色一青。
被发现了。
原本理应是最好的一个局,变成了他们的绝路。
苏云和齐从明顿时没有心思理会周围人对他们的谩骂,有些失神地坐到了一边。
苏宝宝还不知道自己闯了祸,她只觉得额头好痛痛,抱着阿娘哭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小脑袋眼泪汪汪地道:“阿娘,你不是说别人叫宝宝野种,是在称赞宝宝吗?”
苏云一愣。
宝宝委屈得不行不行地,抽了抽小鼻子道:“可是宝宝觉得,方才那个婶婶不是在称赞宝宝。”
苏云心里微酸,可此时她也没心思慢慢开导她了,只能轻轻吹了吹她的额头,转移话题道:“宝宝别乱想了,还痛不痛?”
宝宝含着一泡泪摇了摇头。
她虽然只有三岁,但也是能看出来的,阿娘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而且阿娘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宝宝是个乖宝宝,阿娘心情不好,她就不烦阿娘了。
她知道从明叔叔也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她之前问过了。
她要去问顾大军军,顾大军军是她阿爹,一定不会不回答她的。
接下来几天,苏云和齐从明之间都很沉默。
四天时间,唐茂确实无法赶到明州,但唐家在外头一直有人,只要唐茂一封信过去,等待他们的照样是天罗地网。
他们把自己,亲手困进了一个水上牢笼中。
然而便是走陆路,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场对峙,他们本来便是势单力薄的一方。
齐从明这些天都有些神情恍惚,好几个晚上都睡不觉,一个人坐在甲板上,愣愣地看着天上那轮清冷的残月。
他知道,阿云同样睡不好。
他们该怎么办?
他从没有一刻,这么怨恨自己的无能。
……
此时的南吴皇宫。
一身素人袍服的王焕之端端正正地坐于太极殿上,比四年前苍老憔悴了不知几许的面容上一片肃穆,仿佛古刹里俯瞰众生的佛像。
“陛下,你要立殿下为太子,甚是不妥!”
李显慵懒地靠在垫子上,一手撑颔,桃花眼轻飘飘地扫过王焕之那张老得起皮的脸,轻呵一声,“王郎君最近精神不错啊,想当初朕把你和永乐王从深宫中解救出来的时候,王郎君精神萎靡,面色不振,朕都要认不出你了。”
真是笑话,他自己打下来的江山不留给自己亲儿,难道要拱手让给你那曾孙不成?
李显暗哼一声,眼里有阴霾一闪而过,看了看堆满桌头的奏折,无一不是花样劝他立太子之事要三思。
虽然语气委婉用词讲究,可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一个信息陛下啊,你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本来呢你身为南吴的亲王,为国分忧是理所当然的,但分忧着分忧着把人家明兴帝的皇位也分忧去了,便是你不对了。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你把侵犯南吴的敌人打跑了,再恭迎明兴帝回朝,这才是能让你流芳百世的做法,这样后世的人都会敬佩你的。
现如今你自己做了皇帝便算了,竟然还想册封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陛下啊,先帝天上有知,只怕要被你气活又气死啊!
李显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这群臣子酸腐得不行,让他恶心的是上奏折的不全是王焕之在朝廷中遗留的势力,多的是一群自以为是要保护皇位正统的老臣!
所以,他这个一力把南吴从西宁手中解救出来的人,倒成了一个可恶的窃国贼?以后在史书上要留下千古骂名?
真真可笑!那股厉害劲他们怎么不在关忘天侵占南吴的时候朝他使呢?
王焕之脸色一青,大怒,“陛下!某还算是你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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