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刘统领散发出来的不善实在太明显,青莱微微皱眉,移了移身形遮住苏云,淡淡道:“郎君自是有他的道理,说起来,昨天青束奉郎君的命令到刘统领处领罚,也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这是在暗示刘骏,不管少夫人先前做了什么,现在郎君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不但没有要追究,还明摆着要护住少夫人。
“哼!”黑暗中,刘骏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鹰眸微眯居高临下地看了苏云一眼,哼笑道:“那小子肉实得很,只一天到晚嚷嚷着,郎君绝不能被妖女迷惑,这样的大实话,我都不好意思下重手了。”
苏云眉头微蹙,嗯,头一回被人称作妖女,这感觉还挺微妙。
青莱在前头一声低骂,“这个笨蛋!”
他和青束是同一批训练营出来的,因着青束年纪小,大家都把他当弟弟般爱护,却是没想到把他纵成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先不说郎君的事他有没有插嘴的资格,便说现在郎君对少夫人的态度,少夫人也不是他可以随意得罪的。
就在这当口,刘骏已经径直往前走,由始至终,他把苏云无视了个彻底。
苏云虽不怎么在意,此时也忍不住有点不舒服,不禁微微蹙了蹙眉,看向那个健壮如熊的男人。
却见他一开始是抬了左脚,整个人马上顿了顿,快速地把左脚收了回去,换了右脚,同时发出一声不耐烦的轻啧。
苏云一愣,脑中有一个念头升起,正思量间,没想刘骏在经过她身边时,突然重重地撞了她一下。
他身上肌肉纠结,硬得像一块块石头,被他这么一撞,苏云顿时只觉左肩火辣辣地疼,整个人失去了平衡,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少夫人!”
青莱失声惊叫,忙要过去把她扶起,却见刘骏高大的身子像堵墙一般横亘在苏云面前。
他们过来时走的那条路本就是院子里的小径,被刘骏这样有意地一堵,竟是一时无法绕过去。
苏云原本站在一丛灌木旁,乍一倒下去,右边半个身子都陷进了灌木丛里,顿时觉得露出来的皮肉都被那些细小的树枝擦到了,周身上下都泛起了一抽一抽的细微的疼痛,特别是右脸颊的地方,火辣辣的。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右脸颊,抬头瞪向那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男人。
男人一双鹰眸瞪得大大的,眼白的部分很多,两颗绷得直直的眼珠子仿佛镶嵌在眼白中的两个孤岛,在皎洁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青莱急得厉声道:“刘骏!谁给你这个胆子对少夫人无礼!”
“呵,少夫人?”刘骏突然哼笑一声,连掩饰一下自己故意撞倒她的动作也没有,看着苏云,嫌恶地吐出了两个字,“碍眼。”
说着,便似乎再也不愿意看到她,绕过她径直往前走。
青束已经什么都告诉他了,郎君已经与她签下了和离书,只要把和离书往官府一递,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便与他们的郎君毫无瓜葛。
他相信郎君暂时还留着她自是有旁的用意,郎君的决定他不会插手,这样一个恶心的女人,他也相信绝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
他就等着迎接新的少夫人好了。
他带来的那队人马顿时也跟了上去,虽都避开了倒下的苏云,却也没有一个人对她投来一个目光,更别说上来把她扶起了。
感觉到一个又一个的影子投在她身上,又毫不留情地远去,苏云忽然一阵恍惚。
直到青莱过来把她扶起,着急道:“少夫人,你没事吧?”
苏云站起来,没急着回答青莱的话,收了收心神,目光复杂地看着渐渐走远的刘骏,只见他迈下的每一步都重得仿佛要嵌进土地里,而且每一步,都是一模一样的距离。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青莱见苏云半天没回答,忧心忡忡地道:“少夫人,你不要在意,刘骏就是那样的性格,他先前是军营里一名总管,因过于吹毛求疵招了许多人的嫌,郎君这才把他调到顾府,现在他是顾府的护卫统领。他人一向是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先前一个小兵因临阵逃脱,差点被他打死,何况……”
何况这些年他在顾府,亲眼目睹了少夫人和别的男子私会,并传信给了郎君,只是郎君顾念老太爷,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刘骏不要插手这件事,等他回上京后再处理。
却没想到,崔六娘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在郎君还没回来前,便闹得整个顾府都知道了。
想到那件事,青莱心里顿时很是别扭,默了默,道:“少夫人还是先回去吧,若是刚刚摔倒受了伤便不好了。”
纵使他觉得郎君对现在的少夫人再如何不同,他也是不认为郎君会继续和少夫人在一起的,毕竟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曾经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你侬我侬,花前月下?
而且说实话,无论他再如何欣赏现在的少夫人,也觉得她配不上郎君了。
察觉到青莱陡然冷下来的态度,苏云微微蹙眉,想到郑云歌先前的那一摊子烂账,却也明白了,忍不住暗暗叹息一声。
婚内出轨这种事,即便放在现代,也足以引起万人唾弃了。
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苏云想着那个一身戾气的刘骏,无法否认,自己刚刚竟然感觉到了几许委屈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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