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侍卫把今天受审的人一一带了上来。
今天接受审讯的都是醉宵阁大火后的幸存者,分别是一早上起来在厨房做准备工作的三个庖厨和一个厨娘,两个厨房的粗使丫头,以及当晚在醉宵阁的大堂当值的一名伙计。
因为醉宵阁是上京最大最别致的一座旅馆,虽然不像一些秦楼楚馆一般整夜红烛高照,歌舞蹁跹,却也随时会留一个伙计通宵当值,以防住客突然有什么需求,也以防晚上突然有客人上门。
也因为醉宵阁只是一座供来往旅客饮食住宿的旅馆,会宿在此处的一般是外面来到上京的人,或是家财万贯的富商,或是来上京参加科举的家境殷实的读书人。
近日春闱快开始了,全国各地的考生都陆陆续续往上京赶,是以在醉宵阁投宿的大多是要参加春闱的考生。
醉宵阁大火烧死了几十个考生的事情一传出去,全天下的儒生都震惊了,朝中一些官员更是在上朝时直言,若不尽早给这些考生的亲友一个交代,恐人心不稳。
其中最让人纳闷也是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的是,被烧死的人里面,竟然有当朝丞相王焕之的一个庶子,在家中排行十九。
明明自己家便在上京,他怎么会跑到旅馆过夜?而且从查到的情况来看,他是醉宵阁的常客,甚至在那里有一个专属包间,十天里有五六天都会宿在那里,还常常和不知道从哪个花楼带出来的小娘子在房间里厮混。
有些人不喜欢在花楼里寻欢,嫌那里脏,把人带出来到旅馆开房的情况是有,若王家那个庶子每次都是那种情况倒好说,但顾君玮的人查探回来的信息是,王家那个庶子有时候也会一个人宿在醉宵阁。
对此,王丞相的解释是,王十九郎一向野,经常在外面晃荡不愿意回家,但不管如何,他也是王家的子孙,断是不能让他无缘无故死在外头的。
几句话,轻轻松松地就把压力又推回到了负责查案的人身上。
苏云一边在心里梳理着这些从顾君玮处得来的信息,一边听着顾君玮进行审讯。
这些人,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犯人,但也是醉宵阁纵火案的嫌疑人,只是因为先前,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萧呈津身上,这些人又刚从一场大火中死里逃生,情绪难免不稳定,是以对他们的审讯放到了今天。
审讯是一对一展开的,侍卫会轮流把人带上来,顾君玮问完后,一个侍卫会把人带下去,一个侍卫会把新的人带上来。
问的问题也大同小异,诸如这起纵火案发生时,你在哪里?在干什么?起火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发现起火后你做了什么?你是否有参与这起纵火案,等等。
这样的审讯,除了看问的问题,也看审讯的技巧。
而顾君玮显然深谙其道,脸上虽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一个个问题却像飞刀一样甩出来,完全不给人思考的时间,听得一旁的陆成霖都汗流浃背了。
想着顾大将军平时在军营里估计也没少审讯敌人,当然面对敌人,手段断不会如今天这般斯文,听说在军营里,对着那些不愿说实话的敌人,直接拿刀子把他们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来也是有的。
这样一想,陆成霖后背一凉,再看身边那个嘴角含笑的俊秀男子,突然觉得他的笑怎么看怎么渗人。
最先接受审讯的,是那三个庖厨。
那三个庖厨都是中年人,因为要准备旅店客人的早膳,他们很早就起来做准备了,在起火前,他们三个一直都在厨房,互相都能证明对方在起火前没有离开过厨房一步。
其中一个庖厨显然还没从那场大火中走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道:“厨房的总管是个很严厉的人,要是发现有人偷懒能眼也不眨地扣掉那人半个月的饷银,是以大家伙都养成了习惯,一般除了去茅厕,都不会轻易离开厨房。但总管人其实不坏,是个酒坛子,一有空就拉着我们上酒馆喝酒,在别的事情上抠门得很,就喝酒这件事最大方了,宁愿被家里的婆娘追着打……却没想到,这人说没就没了……说起来,虽然起火的柴房就在厨房旁边,但最先发现起火的,却是在大堂当值的丁三,他来喊我们快跑的时候,我们都没想到着火的是柴房。”
因为他们都是分开审讯的,互相不知道对方会被问什么,是以不太可能提前对好口供,证词的可信度很高。
接下来是那个在厨房负责一些杂事的厨娘范娘,她上来后,还什么都没问,就看顾君玮看痴了,直到侍卫提醒了她,才搓了搓衣角,不好意思地憨笑,“这位郎君生得好,老奴很少见到长得这么好的人,就像天上的神仙。”
在场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顾君玮也是淡定,依然嘴角含笑地对她进行了审讯。
苏云微微侧头看了看他,心想也不能怨那个厨娘,这男人确实长得太犯规了点,特别是此时穿上了文官的衣服,儒雅俊秀之余透着一股英气硬朗,对于本来便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厨娘来说,不正是如仙人一般?
范娘的说法也很是中规中矩,只说自己当时正在洗菜,突然便听到有人说着火了,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她洗菜的地方就在厨房外面,从厨房看出去应该能看到。
顾君玮立刻低声吩咐陆成霖去向那三个庖厨确定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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