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安嘴角笑意依旧,玩世不恭却又胜券在握。
他没回答王又梅,重新进屋处理冒烟的炉火。
有些事他看得很清楚。譬如银枝是个怎样的人。
他们曾是朝夕相伴的情侣,没人比他更了解。所有人都说金世安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那个有毒的女人曾给他的伤害。
但他清楚,如果她心里没他,她永远都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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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枝晨练完毕,一回来迎接她的便是烟味。
她捂住口鼻,不耐道:“怎么这么多烟,你在报复社会?”
金世安从外头走进来,说:“不小心加了块湿牛粪。”
银枝说:“难怪,好臭。”
她很少发表这么难听的观点,金世安也不见恼意,说:“哪里臭了?”
他朝她吸了吸鼻子,很认真地闻:“你几天没洗澡了?”
“……”
进藏多少天,他们这群人就有多久没洗澡。
早饭后,村长听说他们有人想洗澡,极力推荐村子附近的温泉,纯天然无污染,包治百病。
“有温泉?”
一听说有温泉泡,王又梅瞬间满血复活。咨询了秦少言意见,得到肯定回复后,她收拾了内衣和洗漱护肤用品,恨不得马上跳进温泉池洗干净。
“银枝,走啊。”
银枝回绝:“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银枝……”王又梅压低声音,“你不去的话,我一个女人多尴尬。”
银枝瞅瞅秦少言,道:“你未婚夫陪着你,你还怕什么?”
秦少言穿连帽夹克,这几日的公路生活让他不像在饭局上再见那么白净。只是鼻梁上还有眼镜,一看依旧可知,他是个读书人。他远远地望她们说话,不发表任何意见。
王又梅还是不好意思,好说歹说,银枝才算答应下来。
三人上车,银枝屁股还未落座,一只手便又把她往里面推了推。
手的主人稳健地坐上来。
银枝问:“你上来干嘛?”
“泡温泉。”金世安理所应当地答。
问好路,他们出发。驶离国道后荒原上就没有公路了,顺着马蹄和拖拉机车痕迹找了半小时才到达所谓的温泉地点。
远远望去,确实有几汪水,冒腾腾热气。
可走近一看,却教人失望。
温泉是露天的,应该没有被人管理。水很脏,水面漂浮垃圾和泡沫,附近的牧民应该经常来这洗衣服以及喂牲口。
别说洗澡,在这多待一秒都受不了。
秦少言道:“走,回去。”
王又梅是最失望的那一个,偏偏不好发作,对着石坑扔了两块石头才解气。
回去的路上,王又梅越想越心痒。到最后全身都痒起来,像无数小虫子在爬。
“银枝,我五天没有洗澡洗头了。”她悄声说。
银枝眼睛看着前面,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不行,我觉得我要脏死了。”
“嗯,忍忍就过去了。”银枝噙着笑,手托腮,看着坐副驾驶的金世安的后脑勺,“金老师,你闷闷不乐什么?”
猛然被提问,金世安愣了下。
银枝又乐起来,比着口型,暗暗说了两个字。
闷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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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见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可思议。
秦少言推脱一是没找到地方,二是女眷不想洗了,便提前回来了。
村长不做他想,了解地点点头。
就在昨晚,村长的孩子发低烧。他们找到带藏文标记的退烧药给孩子吃下,一夜过去,孩子成功退烧。村长发现退烧药是从秦少言处换的,对他们更是感恩戴德。
于是中午饭点还没来,他便邀请两个男人去自家屋里喝酒吃肉。
藏民轮番劝酒,秦少言语言不通,秀才遇到兵,被强迫灌了好几碗。金世安一直等他趴下才出手援助,用藏语告诉大家:“明天还要开车,都不能再喝了。”
回到暂住处,王又梅不甘心,只觉得那虫子已经从身上爬到了她的头上。这样的恶心感让她都忘记自己正头痛。银枝也出去了,她坐不住,找到一位藏族妇女,向她借热水。
王又梅比划了许久才让她明白她的意思。
藏族妇女表示没有热水,如果需要,她替她烧。
王又梅说:”好。“
妇女接了一壶水,放在太阳灶上,看看日头,说:“顶多十五分钟,水就开了。”
王又梅自然没听懂,她挺稀奇这个烧水的新奇装置,类似于聚光装置,把太阳能源聚于一点,使热量集中,把水烧开。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想伸手触碰底座,被妇女抓住,色厉荏苒地训斥了番。
等水烧热了,王乐乐又借了木盆,脱下帽子,把头发散开。
是的,这么大费周章,她只是想洗个头。既然澡实在洗不了,只洗头也行。
在家的时候,她每天都洗。
她让自己每天都精致,只为把最完美的自己展现在他面前。
当然,她也爱美。
不,现在这种情况下,是“干净”。
爱干净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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