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枝一直低头看时间,约摸一刻钟的功夫,金世安被赶出帐篷,藏獒感受到主人的怒气,对金世安狂吠。
好在狗是拴着的,除了叫做不了别的。
金世安抖抖裤子上的灰,朝银枝走去,明明碰了壁,却还有闲心向她吹口哨。
银枝知道他人没事,松了口气。
金世安爬上车,取杯子喝水,“妈的,老子嘴巴都说干了,结果没用。”
银枝淡淡道:“还把你赶出来了。”
“……”金世安受伤,“阿银你幸灾乐祸!”
“我哪有?”莫名其妙之下,银枝转移话题问正事,“你们都说了什么,给我讲一讲吧。”
金世安不依不饶:“你求我啊。”
“好,我求你。”她波澜不惊地说。
金世安:“……”
在金世安说明来意之前,他与旦增相谈甚欢。高原人民热情好客,旦增尤其是。他甚至想宰杀一只羊款待这位远方来的客人。
金世安见时机差不多,便提出真正目的,想买下央金脖子上的那颗天珠。
旦增站起来的动作顿下:“你说什么?”
金世安道:“我想买下你女儿脖子上的那颗天珠。”
旦增一脸懵逼,看了看愁眉不展的普布拉姆,又低头看了看单纯懵懂的央金。
央金正仰头看他,脖子上的天珠泛温柔的光。
他想不明白,怎么又有人打起天珠的主意。
“不卖。”
金世安便劝。谁知越劝越没用。
银枝便问:“你怎么劝的?”
“我说可以抬高价格。”
这劝法没毛病。银枝这么认为,说:“会不会这是人家的信仰,所以不卖?”
金世安说:“不见得。我看这男人在气头上。你要知道,如果藏族人高兴了,天珠白送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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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金世安赶出去后,旦增骂咧:“市侩的汉族人。见钱眼开的汉族人。”
普布拉姆安抚他,把准备好的糌粑端给他。
看到如此贤惠的妻子,旦增的气也没多大了,边吃糌粑边道:“今天我去镇子上,那个姓张的汉人,又涨价了!”
普布拉姆吃惊地“啊”了声。
“明明说好了的。明明价格都谈好了。今天我带钱去,他嫌钱少,不卖了。”
“那没有其他人卖么?”
“其他人都不卖。姓张的想回内地发展,才开始找买家,”旦增越说越气,“我是第一个找到他的。后来找他的人多了,他就提价了。啧啧,汉族人,真是不讲信用。”
央金怯怯地插嘴道:“爸爸你想买什么?”
旦增没瞒她:“买辆车子。你阿妈快生了,我得送她去医院。”
“不能骑马吗?”
“不能骑马哟。”
央金轻轻摸了摸普布拉姆的肚子:“妈妈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等出来了就知道了。”
“那什么时候出来呢?”
“大概还有两个月吧,”旦增说,“总之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弄一辆车。”
普布拉姆便道:“反正还有两个月,车子的事情不急。反正实在不行,我在家里生就行,又不是没生过孩子。”
旦增说:“这样不行。你生大丫头的时候,差点死掉。我不管,生现在这个,一定要去医院。”
今天他去县城医院,医生告诉他,正常情况下,孕妇产检应该做全套,至少要做七次。
但是条件限制,普拉只做过一次。
戴眼镜的医生还说:“产检可以检查出胎儿有没有异常,孩子是家庭下一代的希望嘛。我还是希望你这个做丈夫的,认真对待。”
旦增很愧疚,甚至当场下跪,求医生跟他回去给普布拉姆做产检。
医生哭笑不得,只让他赶紧回去,把妻子送来检查一下。
唐卡前的藏香悠悠扬扬,佛祖温柔地睥睨众生。
旦增摇头晃脑:“不行,还是得有车。”
“你不用太担心。过去,我们的祖先们,没有检查不同样有我们了吗?”普布拉姆道。
也许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旦增点点头,没再念叨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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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用压缩饼干解决的,金世安把这东西当普通零食,一口气吃了一袋。
“水。”
银枝给他递水:“撑死你。”
金世安笑道:“撑死是最体面点死法。”
一瓶水咕噜咕噜去掉大半,银枝笑吟吟道:“那祝你美梦成真了。”
结果,夜幕刚落,金世安胃胀,肚子非常难受。
他开车下去,银枝追问:“你干什么去?”
“散步,消食。”
“……”
金世安决定沿着马蹄踏出的那条路走,吹吹风,望望月亮。
今晚的月亮是滚圆的,明晃晃的。在乌黑的夜幕中,像车轮子一样滚。黑夜把云染黑了,月光却还是白的,也是冷的。
忽的,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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