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算完全陌生。
有一面之缘。
他正通过后视镜打量她,这情景如他们在路上捡到他,把他扔在后座,她打量他一样。
银枝觉得脑袋隐隐作痛,细细想来,大概是茶水问题。
金世安呢,现在在哪?他情况好不好?有没有事?
“醒了?”喑哑的声音,带了一丝真诚的问候。
银枝悄悄动了动手臂,还好,她没有被捆。
“银枝,我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回答,他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
银枝略吃惊。她没跟他说过自己的名字,金世安今天也没在他面前喊过她名字。
“有什么惊讶的,我认识你,银枝。”他平缓地说出这句话,“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他?
银枝再次审视他:长且杂乱的头发,酱色且松弛的皮肤,还有那条瘸腿。她真的能确定她没见过这个人。
不对。
她灵光一闪,想到在格尔木——
“在格尔木,我见过你一次。”银枝平静地叙述,“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现在却恩将仇报。”
“格尔木?”冯先生摇头,“我们认识得更早。”
银枝嗤笑。
“我不姓冯。”他说,“我过去用的名字,叫薛峰。”
“……”
宛如平地起惊雷。
其实这个名字银枝相当陌生。她向来记忆好,可不代表二十多年的岁月里每个人都记住,每个人都要认识。
但这个名字,薛峰,发出声音念出来,银枝便有不安。大脑潜意识告诉她,这个人太阴暗,很危险。
看出银枝眼中的迷茫,他说:“西北美术大学。我的母校。”
“……”
最后一个字落地,记忆里数尘封已久的面孔被打开,重新回到脑海。
“你的前男友最近情况怎么样?”
“哈哈。他啊,最近都没出现了,大概是放弃了。”
“你就不该招惹他。”
“谁叫他长得帅嘛。正好我也挺美,郎才女貌咯。”
……
“你认识他?”
“不啊。”
“那你还敢碰这东西?”
“他一看就是我追求者嘛。我给你说银枝,这种情况我见的多了去了。”
“……”
“啊!!!!”
……
“听学生说啊,那个受害学生收到一盒器官,就是人的眼睛鼻子耳朵,在福尔马林里泡过的。白花花的,吓死个人。”
……
“我还有个线索,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尽管说,用不着害怕。”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还是怀疑一个人。他叫薛峰,杨千蕊前男友,医学院的。学医的,应该很容易把尸体零件搞到手。”
……
“这只是件小事。”
“对你来说是小事,但对那丫头就……那个薛峰也判不了几年,我怕他到时候回来报负你。”
“他知道我了?”
“他第二天就被抓,而你在现场。无论事实怎样,他都会认定和你脱不了干系。”
银枝不以为然。
她认为社会大如海,每个人都是海中一粒沙,随着风浪和洋流漂逐。薛峰坐完牢出来还想找到她?做梦。
两个人生轨迹完全不同的仇人重遇,这概率有多大?
银枝以为几乎为零。
可是谁能想到,茫茫高原草地里,在浩瀚的可可西里,中国人口最少的地区之一,她遇到了“仇人”。
薛峰露出满意的笑:“你可算想起来了。”
银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要带我去哪?”
薛峰说:“送你去死。”
“……”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容易。这些年,我受过的苦,会一一从你身上讨回来。”
他究竟受过什么苦?不用猜银枝都想得到。
她记忆里的薛峰,是高大英俊的帅哥,杨千蕊喜欢他,愿意跟他在一起,归根结底,其实就是因为他的脸。
那时候薛峰是医学院高材生,成绩优异,前途无量。
若是没有那件事……假如没有那件事,薛峰一定是人生赢家。
可惜败在事与愿违,东窗事发后,他进了监狱,学校开除,人生彻底有了污点。对于天之骄子的他来说,怎么能接受?
按照银枝对薛峰的了解,他恨她入骨,出狱后应该就来找她的。那时她还没毕业,他完全能找到她。
但他没有。
“你,你的腿怎么回事?”银枝轻轻开口。
薛峰倒是愣了下,没想到银枝略过自己生死的问题,反而问起他的腿。
他冷哼:“你不需要知道。”
当年他出狱以后,被一群地痞流氓盯上了。他们警告他离开兰州,否则就打断他腿。
他不从,几次交涉后,他们围殴他,断了他腿,并且千里迢迢将他扔到格尔木自生自灭。
这腿,瘸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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