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到底年幼没能忍住心里替自家主子不值的念叨,“小姐前几日不是才叫玉竹姑姑送了新的衣裳和首饰过去吗,我凑巧瞧过几眼,都是伊人坊和琳琅斋拿来的上品,送过去叫她们挑选的八套首饰,居然整整要了六套,二十件衣裳也要了十六件之多,便是连续参宴三四次,也够她们每日一副新面孔了。”竟还跑来扒拉小姐的东西,也不嫌弃姿态(吃相)难看,就是亲戚也没这般贪心的吧!
柳芽知道她单纯是为自己抱不平,觉得柳四姑此行为了占便宜才来探望的行为实在可恨,不由好笑地道,“这么些东西若能叫她们安生,再多我也是愿意送的。”
这时,端着温在小炉子上的粥和药进来的丫鬟桔梗纳闷地道,“小姐,我看见明世子了,不过他才至院中就被好像从贵毅伯府赶来的小厮唤走,不知出了什么事,神色颇慌张。”
“你派个小厮去打听打听。”
“是。”
柳芽吃完粥,一口气将御医们商讨许久才辛辛苦苦得出的固本培元的调养药灌进肚子里,含着蜜饯梅子又重新躺回暖融融的被窝,换了平日她定要拎本书瞧瞧的,可茱萸得了江之愉的吩咐,死活不肯叫她费一点神,她只能吃饱又喝完药了睡,睡不着也得躺着休息,直到莫秋彤和莫铠禅轮番打着呵欠过来陪在她身边,与她讲话,然后许是药效的关系,她迷糊地睡着了。
绸缎独有的细滑冰凉触感若有似无地划过脸颊时,还处在梦境中浮浮沉沉的柳芽生怕什么重要的东西会就此不见了般,猛地抓住那只带着黑色手套的大掌,五指紧了紧才睁开眼眸来,湿漉漉地看着床边那一抹从头裹到脚的黑色,轻轻地笑道:
“之前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了。”她脸色虽苍白,笑起来却异常地明媚。
粗哑的声音闷闷地从黑色的面具里溢出来,“余墨玉。”
“墨鱼?”柳芽抓着他刚才打算收回去的手重新贴上自己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掌心。
“玉,玉佩的玉,余墨玉。”她撒娇似的举动好像取悦了冷峻的他,粗哑的声音柔了些。
“几岁了?”
“二十。”
“谢谢你一再救下我,可以叫你哥哥吗——”未待他应答,她已轻快道,“墨玉哥哥。”她像是很喜欢他手套的触感般又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指,弯弯的眼眸郁闷地皱起来:“我刚刚做梦了,生病了连梦都欺负我。”
“做什么梦了?”余墨玉压下心底想要顺势摸摸这好比小兔子似的姑娘的头的冲动。
“梦见二哥哥不要我了。”
“……别胡思乱想。”
柳芽抬起眼眸望进那双几乎要掩藏在浓墨中的星眸,“墨玉哥哥怎知我是胡思乱想的?”
“听闻你的身子就是想太多累坏了的。”
“明明是落了水泡坏的。”柳芽瞬间委屈地拉起被子遮住自己半张脸。
“知道会泡坏,你还落水作甚?”余墨玉又忍住想要弓起手指敲敲她额头的冲动。
“我错了,对不起,叫墨玉哥哥也为我担心了。”柳芽耷拉着脑袋瓜埋进他手里嗅着全然陌生但又久违的清澈梅花香,虽只是冬季随处可闻的再普通不过的味儿,可她偏生觉得心窝一暖,“自启程回南汉,你一直没出现过,定是在忙什么事儿,闻讯才匆匆赶来探望我的吧?”
余墨玉抑止上扬的唇角道,“只是刚巧路过顺便看看你而已。”
“哦。”柳芽全然没有被泼冷水的窘迫,“那之前墨玉哥哥救我也是路过顺便为之么?”
余墨玉颌首道,“瞧着你像我从前养过的小兔子,路过时没忍住,便救了。”
“莫非墨玉哥哥是哪个杀手组织的人吗?”
“不是,我正经人家。”
柳芽差点儿没忍住喷笑出来,“哪有正经人家大半夜穿着鬼祟黑衣从皇宫上空路过的?”
“我就是这样不走寻常路线的正经人家。”
“好吧,墨玉哥哥不走寻常路线,定也不稀罕我报答你什么吧!”
余墨玉一秒严肃起来道,“这个还是挺稀罕的。”
“墨玉哥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柳芽笑眯眯地问。
“有。”
“是什么呀?”
余墨玉被浓墨遮去浮光的眼眸微微垂下看着她,“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哥哥。”便也清楚地看见她闻言后,澄亮的痛苦遽然惊讶地紧缩,还急促地闪过一抹慌张,仿若想要安抚她一般,他又道,“如此足矣。”
“可是——”
她柔软的话音才不知所措地响起,就听他纵然轻柔仍粗哑的声音似是带了浅浅的笑容道,“你可以叫我墨玉。”余墨玉把被她半挨半枕半天的手抽回来,却终究没忍住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她白刷刷的脸颊儿,“你平日也是这般轻浮的吗?”
柳芽的不知所措瞬间变成大写加粗的囧,“不,不是的,近来才如此。”
余墨玉差点被她思索过后的认真回答逗笑,“我走了,你莫再胡思乱想那般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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