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秋彤忸怩道,“我们也不是想一直瞒着姐姐和之愉哥,就是想缓一缓再告诉你们。”
柳芽叹道,“你们呐。”
“生了任何事,都理应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如此瞒着掖着事儿便会消了吗?”江之愉道。
江知画撅撅嘴儿道,“江伯母已进宫与何贵妃打过招呼了。”
“她裘丽颖一个光脚的,怎怕我们这些穿鞋的,明日就是当宠的凤昭仪的生辰宴了,范皇后那些个不满还不得趁机都发泄在何贵妃和晋王妃头上吗?”江之愉责备道。
“罢了,她们存心要算计知画的。”柳芽见江知画愧疚地低下头,拉拉江之愉的手臂道,“我听闻何小妹自六岁时受惊后,本会说话的姑娘就成了哑巴了,且一见血便浑身抽搐,怕是受惊后导致的精神伤害,这些年来几乎足不出户,此番出门是信赖极了知画的,她出了事儿,知画定也慌了,才跌进她们的陷阱里的。”
不管初始时候江知画有没有与那些勋贵说过阮优依与烨王的不是,经过她和阮优依的那番争吵后,闹剧名单里肯定有她一份,指不定还会被歪曲成她煽动将军府的姑娘动手打裘丽颖。
细究下来就会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联想到鲁国公府宴席时阮优依与柳芽生过的矛盾,再被有心人那么一拉扯,柳芽便是人在家中坐得好好的,锅从天上猛地砸下来,叫她背了个稳稳妥妥的。
江之愉也知事已至此再责备亦无用,只得无奈地道,“去洗把脸再回来吃饭,脸上的粉儿都掉饭里了。”
江知画和莫秋彤乖乖而去。
柳芽看向莫铠禅,“被咬着的伤势如何?”
“不严重,御医已经包扎好了。”莫铠禅撩起衣袖子露出被白色绷带缠了一圈的地方道,“我原道上些药就可以了,他们大惊小怪非要裹起来。”他是练武的,也是上过战场的,什么伤势没遇过,还不至于受不住小姑娘咬那么一口。
“何小妹还好吗?”柳芽又问道。
“服了药就睡下了。”莫铠禅拧拧眉,“可她病发前,我好像听到她嘀咕了什么‘别傻’的一句,事出突然她说得含糊,我离得近也听不清,只勉强分辨得出约莫音节,见她浑身一抽便顾不上掏手帕了。”
江之愉道,“她六岁那年走失了,被找回来时倒在破庙的血泊中,周遭只得她一个,可她身上的血迹均不属于她,许是受惊过度的原因,昏睡半月才醒,之后便宛如天生的哑巴一般不会言语,就是以疼痛刺激她,亦无法声张,御医检查过,确定她的嗓子未曾受过什么损伤。”顿了顿又道,“刚才芽芽所讲的精神伤害是何意?”
“就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柳芽字斟句酌地试图用他们可以听懂的方式慢慢地道,“好比我极其地信赖你,但你却用最残忍的手段背叛了我,我的心灵受到超出自己可以承受的伤害,潜意识——”她指了指脑子,“为了保护我,把这部分记忆封起来,创造出一个令我可以轻松地继续活下去的条件,就像逃避到极致,始终不愿相信的一种自我欺骗,而血是外界的一种提醒,我不接受,所以潜意识以抽搐作出维修的保护。”
“也就是说,何小妹认为自己不会说话,不提起那一段走失的记忆,才能轻松地活着?”
“这种属于心理病了,传统的治疗手法无用,毕竟解铃还需是那系铃人。”柳芽无奈道,她知道江之愉如此问她是变相地咨询她可有治疗的法子,但犯罪心理学她摸索过不少,精神心理学什么的,不是她的专业范畴,没法一口应下来。
“在说什么呢?”这时,江知画和莫秋彤回来了,莫秋彤问道,她的左脸有两条长短不一的刮痕,而江知画的右脸有一条半指节长的伤痕,虽卸妆后又重新涂了药膏,但还是微肿了。
“闲聊罢了,吃饭吧。”江之愉一示意,丫鬟们轮番进来为他们换上热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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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华灯初上,他们都进宫参宴了。
柳芽逍遥自在地趴在被窝里继续看那本来自西漠,名为《我所途经的那些异闻录》的书,许是吃饱就躺下,没看几个小故事就犯困了,正犹豫要不要睡一下时,对着院子的窗户忽然炸起一片橙橙黄黄的火光。
“!”她惊得一个鲤鱼打挺跑下床,趿拉着鞋子就冲出去,可门一打开便怔怔地愣住了,只见篝火在庭中如起舞的龙张扬猖狂地摇曳不止,满园的花草树木与屋檐下皆挂着寺庙常以祈福用的铜制小风铃,它串连的写着‘平安喜乐’四字的长方形木牌子勾搭着红色的丝带,于沁凉的夜风中肆意地招展。
“怡悦吗?”一抹清雅的月牙色悠游地从屋檐上翻了下来。
“嗯。”柳芽放在庭院的视线看向风尘仆仆的他。
“赏光凑这样的热闹吗?”他似是含了无限的笑意问。
柳芽秀眉轻挑,“作为凤昭仪的亲叔叔,你不进宫参宴真的好吗?”
“她今夜众星拱月的,哪有什么闲功夫应酬我,不去才是合了她的心意。”他嬉皮笑脸地抓着她的肩膀叫她转了个身面向厢房,“快些再穿件披风,我带了北燕最特色的酒菜来,我们好好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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