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爹两个烂老农,去京城干什么?没得丢人现眼,不去,不去。”余母嘟囔道,“一个秀才,哪儿有你进士老爷亲自教导好。既然时间不够,那干脆不带老二,带你弟弟去吧。”
蓝生这才明白余母的重点,无奈叹息道:“娘,二弟也是我弟弟。”
蓝生抬手,压下余母的辩解,“娘,我就是一个无根无基的农家子,乍然发达考上了进士,官场上一无亲朋,二无故旧,光溜溜一条。老话说得好,独木难支,没有弟弟们帮扶,以后怎么办?二弟、三弟、四弟,正是顶用的时候,我帮他们就是帮自己。再说,当初家里艰难,弟弟们连娶妻都往后压,咬牙供着我读书,难道我刚出息了,就要忘恩负义不成?当初一家子省吃俭用齐心协力,可没人有怨言。”
“你三婶天天骂咧。”余母不服气道。
“三婶刀子嘴豆腐心,不过是嘴上说说,实际到了该出力的时候,她又何尝少出半分?”蓝生抚摸着良哥儿的脑袋道:“按娘的说法,弟弟和我才是一母同胞最亲近。这么说,我和娇娘的儿子才是最亲近的,以后我也不管良哥儿只管自己儿子行不行?”
“当然……”
不等余母说话,蓝生就道:“当然不行。我和良哥儿留着一样的血,我怎么会不管他们呢?对爷爷而言,爹、二叔、三叔、四叔,相当于我和良哥儿。在我看来,弟弟们都是我的弟弟,都是老余家的血脉。咱们家人本来就不多,在村里也不过四代三房,人这么少还不团结起来?都是一家子兄弟,都是亲弟弟。”
“实哥儿说得对,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就该如此呢!”余父先前也有和余母一样的念头,听蓝生正面反面,条理清晰的讲道理摆事实,很快反应过来。
“爹娘,你们放心,夫子水平很好,给良哥儿开蒙绰绰有余,我不也是夫子教出来的?我把以前用过的旧书留下,良哥儿用我的旧书,若遇到不懂的,还能写信问我咧。”蓝生摩挲这良哥儿的脑袋,轻声问道:“良哥儿说好不好?”
“好~”良哥儿轻声回答,又把脑袋埋进赖升怀里,真是个害羞的小男孩儿。
刚修的农家房谈何隔音,即便余母压低了声音,可妯娌们相互间的性情谁不知道,都竖着耳朵听呢。三婶甚至还走到墙根底下,不顾汉子拉扯小心翼翼听完才走。
“你可要点脸面,听墙根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余三叔拉婆娘回了房间,压低声音低吼。
“怕什么?你不说谁知道?哼!我就知道大嫂最小心眼儿,我不过发牢骚,还还惦记着告状呢!”
“行了,行了,你们女人就是嘴碎,头发长见识短,还是实哥儿实在。”只要实哥儿实在就行!余三叔明白,现在这个家是实哥儿当家了。
余三婶冷哼一声,才不承认呢!
蓝生在房里说的话,很快就传到了余爷爷耳朵里,余爷爷深吸一口旱烟,幽幽吐出,老橘子皮的脸上缓缓露出笑容,“这才是一家之主的心胸呢!”
父母兄弟叙过闲话,蓝生带着娇娘和小丫回房间。
“我真要去京城啊?”娇娘把小丫抱在怀起哄她睡觉,小声问蓝生,一脸无措。
“可不是?你不去,儿子怎么办?我可是和爹娘放话,要好好教导儿子的。”蓝生调笑。
“说正经的!”娇娘脸唰得一下红了,嗔怪:“小丫还在呢,说什么胡话。”
“周公之礼、圣人之言,书上都有的。我走的时候留下的书背下来没有?肯定没好好看书,不然肯定知道。”
“你可别埋汰圣人了!”娇娘正色问道:“我们娘俩去了,你供得起不?听说城里喝水要钱、吃饭要钱,连走路都要交银子。哪儿能和村里比,守着田地,吃好、穿好。”
“放心吧,接你们肯定能供你们。我一个大男人,连养家糊口都不能,还做什么一家之主?”蓝生笑着刮她的鼻子,“你安心去,再给我生几个儿子,咱们这小家才算圆满呢。”
娇娘又羞又气,美目一翻,骂道:“不正经!”娇娘心里何尝不着急呢,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年轻媳妇儿,可等二弟三弟他们娶妻,孩子的压力马上就压下来。即便现在,娘家人也常来叮嘱她,抓紧时间生个儿子。戏文上太多抛弃糟糠的例子,娘家人也担心不已,幸好自己的良人不是负心人。
“好,好,说正经的。”蓝生举手投降,问:“你什么时候回娘家,我也去拜谢岳父岳母。”
娇娘的父亲是举人,在县衙谋了县丞的职位,在他们县里算是官宦人家,顶层上流。能把女儿下嫁给一个农家子,也是看中了蓝生的潜力。
“和娘商量过了,明天或者后天吧。”
“依你,等你定了我陪你去。把我从京城带回来的土产也包一份给岳父岳母,还有京城的好布料、笔墨纸砚,给大舅子、小舅子他们都带些。”
娇娘脆生应了,看重娘家就是看重她。
忙完了家长里短,蓝生才带着自己的仁哥儿、娇娘和小丫,施施然上船,往京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仔细看了出去玩儿的时候亲们的评论,感谢支持和厚爱。在外面又累又忙,没有及时回复,现在统一说明。提出意见建议的主要有三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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