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晚,稍微有丁点儿响动,那都是平地一声雷。
蓝生拉起摔在地上蜈蚣精,听这响动,摔得多结实啊。
“没事儿,没事儿。”蜈蚣精看着地上的石头,抚着胸口顺气,吓他一大跳。
蓝生侧耳倾听,不远处的茅草房里有没搬走的人家,听到响动,吓得缩成一团,用被子紧紧捂着自己,口中念念有词:“列祖列宗在上,陛下万岁!爷娘,保佑你的儿啊!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嗯,人比妖怪吓得更厉害。
这时,远处却传来开门的声音,在人/妖都怕的时候,有推门声,如何不奇怪。
蓝生给自己和蜈蚣精加上障眼法,看着一个七八岁的瘦弱小男孩儿,提着一把柴刀警惕得走着,不停四处张望,竖着耳朵,屏气凝神,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看着他围着自己的房子走了一圈,反复查探之后,又回到茅屋中。
蓝生顺势跟上,透过月光,只见这茅屋中简陋异常,只堂屋正对门摆放着一张长桌,上面供奉着灵位,这是茅屋中唯一的家具。这个小男孩儿的亲人都化作牌位,只剩他一个了。
“大父大母、耶娘、阿姊,我给你们报仇了!我不怕,他们是罪有应得,不怕,不怕。”小男孩儿缩在稻草堆里,如同那些村中被吓破胆的村民一般,瑟瑟发抖。
“仙人,是这小子,我去抓了他来。”听墙角听到了真相,蜈蚣精激动极了,他能洗刷自己的冤屈了,把这小子交给官府,村民就不会守着山林,妨碍他生活了。
蓝生瞥了他一眼,蜈蚣精后知后觉捂上嘴巴。
蓝生轻轻敲门,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格外清晰。
“谁!”屋内小男孩儿握紧柴刀厉声问道。
蓝生轻轻推开门,站在屋中的已经是一位衣着华丽、莹莹有光的仙人。就着从窗棂洒下的月光,小男孩儿看得痴了。
“你是仙人吗?”小男孩儿傻傻问道。
“世上没有神仙,我是来查案的人。”
“查案?”小男孩儿闻言更紧紧握着手中的柴刀,神情抗拒。
“难道你还能伤到我吗?”蓝生长袖一挥,一盏玉质灯盏就这么立在简陋的长桌上,灯芯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洒下一室幽幽冷光。
看着这神仙手段,即便面前的人不承认自己是神仙,小男孩儿也认定这是一位仙人。哐当一声扔了手中柴刀,狠狠跪在地上,叩首道:“仙人在上,小民有冤屈要诉!”
不必蓝生发问,这小男孩儿立刻一五一十把事情交待清楚。
“小民白二犬,是这小王村庶人。我们白家是外来户,听大父说,搬到小王村才十年,是小民出身那年迁过来的。开始时候,小王村人人友善,官府也给我们发下了良田、落籍在此。闲时在山林里打猎,也能补贴家用。小民还有一个阿姊,生得貌美如花,心灵手巧,早早定了亲事,一家人过得和美。”
“奈何老天不长眼,让那里长家发达了,攀上了王府属官,他们说王爷看上了我阿姊,要纳她做妾。小民一家原也不敢违背王命,可要送阿姊进府,就要给她陪嫁,里长说的银钱,就是卖房卖地,榨干我们一家骨髓也凑不够!里长一家趁火打劫,要低价强买我家田地房屋,家中长辈不肯,里长一家就干脆杀了我大父大母、爹娘,伙同连保的五户,谎报官府,说他们是走亲戚去了。本就不是本乡人,无人关心白家人去了哪里。”
“小民顽劣,在山上守陷阱才逃过一劫。回来在里长家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阿姊,阿姊临终所言,根本没什么王爷看中。是这里长色胆包天,觊觎阿姊美貌,编出了一个王爷看中的故事。还有那连保的人家,他们都是知道的,一同欺辱我阿姊。”
“小民知道真相又如何,实在没有证据。小民也曾去衙门打听过,小王村分属王爷藩地,王府不管,县衙管不了,推给乡里,由里长经办。杀人凶手查真相,小民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小男孩儿哭得不能自已,涕泪横流,连连叩首:“仙人明鉴,小民也是逼不得已啊!”
“这般可怜,也是情有可原。”蜈蚣精小声嘀咕,被蓝生一个瞪视消音。
“你读过书?”蓝生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是,小民也是受过教导的。”那小男孩眼含期待的回答。在如今的社会风气中,读书人总是受优待的。
“那你就该知道,杀人,不论何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仇杀不算违法!”小男孩儿高声喊道,他早就查问清楚了,没人发现真相最好,万一有人发现了,他身负血仇,又只有十岁,长得还矮,一眼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律法也不斩不到车轮高的孩子。
蓝生挑眉,“仇杀可没说能杀不相关的无辜之人,如今,我只有送你去衙门了。”
小男孩儿兀得后退一大步躲开,恶狠狠问道:“你不是仙人吗?”仙人不是该锄强扶弱、主持正义吗?
“我早说过,世上没有神仙。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放下手中的柴刀。”
第139章 青蛇娘娘6
县城, 刘家藩王在此地十分有威慑力。前朝废分封置郡县,如今皇帝又要削藩,可不管如何变迁,与皇帝同姓同宗同族,在这家天下的时代,都是令人高看一眼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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