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我给你们带点儿零食,谢谢你们来看我。”郭乐赶紧忙着给他们装东西,无视了郭妈妈的眼色和时不时的提点。
一会儿,韩慧别扭的过来小声问道:“郭乐,你家厕所在哪里?不是我,不是我,班长想上厕所!”
十几岁的小姑娘,最是面皮薄,连连摆手示意不是自己问的。
“哦,没有厕所,走远一点就是,出门向南走几百米,下风口没水源,带上纸就行。”
“哦,哦!”韩慧慌张得走开。
过了很久,郭乐才听见班长和学委在帐篷外的小声谈话。
“我们走吧。”
“嗯,快走。”
“我觉得自己身上全是牛屎味儿。”
“我屁股都让蚊子叮了几个大包,又痒又痛!”
“师傅怎么还不来,你有他电话吗?催催!”
“对了,韩慧呢?别把她丢了,都是她坚持要来。”
“在小河边哭呢,这里居然连厕所都没有!”
两人议论着,就是不进来。在一个交通靠牛马、吃饭看天时的地方,似乎完全脱离现代文明,对十几岁小孩子的冲击不亚于彗星撞地球。原本高贵神秘的马术,变成了放马的生活技能,难以接受。
“来了,来了,我看见车了。”班长突然高声呼喊,学委赶紧给韩慧打电话。
郭乐给他们装了几代零食,送他们上车。
“巴图大叔,都是我同学,麻烦您了。”郭乐说得是蒙古语,她听着蒙古语和满语过了几十年,这些语言很熟悉。
“好嘞,格日勒就放心吧!”
送走了同学,郭妈妈恨铁不成钢的问道:“你怎么不换衣服,红色绣白花边的那件,游客都夸你漂亮,还有湖蓝色那件,和草原的天空一样漂亮……”
“阿妈!好了,人都走啦!”
“我看你就是诚心的!”郭妈妈没有说明白,可她们俩都心知肚明。以郭乐的能耐,若想留下他们,怎么会办不到。郭妈妈叹气,若是格日勒现在仍旧是穿得干净漂亮坐在窗明几净教室里学习的小姑娘,友谊就不会这样轻易断裂。
“都怪阿妈,你要是没回来就好了。”郭妈妈突然有些沮丧。
“阿妈,我自己不想的。不怪你,也不怪我的同学,我故意的。”郭乐为韩慧他们的情义感动,十几岁的小孩子,千里迢迢坐车穿越草原,只为了两小时。可郭乐知道她们日后不会有交集了,不太懂事的年纪,要打消他们的念头太容易。不必挑明,打破他们心中幻想,下次绝不会再来,连巴图大叔都是格日勒打电话催的。
不能怪阿妈,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能苛责同学,在他们这个年纪,已经做得够好了。
送走了突然到访的同学们,地广人稀的草原上,只剩郭乐和妈妈了。
阿古拉和阿古达尔被送到县城的小学读书,寄宿。他们的成绩不像郭乐一样开挂,只好以勤补拙。
读完初二上学期,郭乐申请跳级道初三下学期学习。肉羊越养越多,郭乐还找到了一群野马,想要套得马王,这需要大量的时间。郭乐给自己预备了两年,她没有太多功夫应付学校。
学校从漫不经心到喜出望外,市中学已经很久没有跳级学生了。
在郭乐不知道的时候,她又成了风云人物。只有到过郭乐那厕所都没有的家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能把同学们口中的厉害人物,和那个脚上站着牛粪的人合二为一。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下去。郭妈妈的腿不再适合湿冷的草原,郭乐盘算着,再卖两年牲畜,她就能支持在县城里生活了。房子已经买好,铺子也看好了买家。郭妈妈可以到县上陪着阿古拉和阿古达尔,自己也能顺从她的心愿,去“高等”大学看一看。
这年的冬天的风雪早早侵袭草原,一早一晚尤其寒冷,圈里搭了简易的棚子为牛羊马匹遮蔽风雪,每天放养的时间也集中在中午那一小段,平时都喂夏天储存下来的青饲料。夏天放牧的时候走那么远十分明智,冬天就吃蒙古包附近、没有被啃完的草皮。
突然,郭乐听到风声中夹杂着狼嚎,还有人呼喊的声音。
谁?什么人惊动了狼群?狼从来不到她家草场来的,什么吸引或激怒了狼群,居然引得它们跑了过来。
“阿妈,有人,我出去看看!”
“这么大雪……”
“我也去!”
“我也去!”
阿古拉和阿古达尔异口同声道,郭乐自然要劝。可若是劝得住,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本该在县城里过冬,若不是心疼她、忧心她,不会回到草原来。
郭妈妈也认为两个男孩儿跟着有帮助,阿古拉他们继承了蒙古人健壮的身材,今年刚上初中,两个男孩的身高已经接近成年人了,除了瘦弱单薄一些。郭妈妈看了看郭乐,她的身体也十分单薄,即便每天吃着成年男人的分量,光长个子不长肉,终究是消耗得太厉害。三个孩子的身体,已经成了郭妈妈的心病。
扭不过家里人,郭乐只能同意了。换了厚袍子,裹了军大衣。郭乐不仅带上了长刀、绳子、套马索,还带着自制“火枪”,侥幸没被查到的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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