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一口气骂完了三小姐,三小姐讷讷的捂着脸,没说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雪兰寒声对三小姐说道,“父亲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去陪了葬去!”
三小姐的身子抖如筛糠,她只觉得雪兰此刻的眼神能杀人!
雪兰转身走进正房去。
谭姨娘和大小姐早在房里听到了雪兰在外面和三小姐的对话。谭姨娘抹着眼泪,大小姐红着眼圈来到雪兰身边,低声道,“父亲身子不好的事,看来是瞒不住了,我正想着去告诉给祖母。”
叶世涵现在病得这么严重,叶老太太也该知晓了。于是,雪兰点头,大小姐便离开了正房。
没有一柱香的功夫,紫园园里传来了脚步声,叶老太太人还未到正房,声音先传了来,“我儿怎么样了?!我的儿啊!……”声音急促,又透着绝望,雪兰就算再不喜欢叶老太太,叶老太太也是叶世涵的母亲。
叶老太太很快被人扶进了正房里,她直奔叶世涵的床而去。见叶世涵动也不动一下,叶老太太双手颤抖着,抚向了叶世涵的脸。
“儿啊!……你怎么了?……”叶老太太号啕大哭起来。
大小姐怕叶老太太再哭坏了身子,她忙扶住了叶老太太,“祖母,您快别哭了,大哥哥已经又叫人请太医去了,您若是先哭坏了身子,您叫我们可如何是好。”
叶老太太想着还有长孙和两个孙女还未婚配,她忙收了泪,先吩咐起来,“叫人把事都备下来,库房里短了什么,只管向我这里来要。”
大小姐原本是不指望叶老太太张罗这些事,不过是想让她少哭些,免得伤了身子。现在见叶老太太拿出精神来,大小姐悄悄松口气。
一忙直忙到了掌灯时分,叶老太太连悲带累,被大小姐扶了回去。雪兰不想让人照顾叶世涵,她对叶建舒说,“大哥哥,今晚让我守着父亲罢。”
叶建舒原想着自己守着,见雪兰执意要守着,便点了头。
谭姨娘端着药送了进来,雪兰接过药去,拿着小银勺一点点喂给叶世涵。可是,药到了叶世涵的嘴旁,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雪兰急忙拿着帕子去擦。
从叶世涵吐血之后,他就再不曾喂进药去。
雪兰坐在一旁,轻声对着合着眼的叶世涵说,“父亲,您把药吃了罢,吃了罢,好不好?”
叶世涵还是沉沉的昏迷着,连眼皮也不曾动一下。
谭姨娘扶着床栏抹把泪,“二小姐,要不我再去熬药罢。”
雪兰只看着叶世涵,好久之后才摇了摇头,“不必了……”
谭姨娘咬着帕子退了出去,她不敢再看叶世涵一眼。
南月就在这时走了进来,“小姐,大人带来一位会施针的郎中来了。”
雪兰听到郎中二字,忽的站起来,“在哪里?”
南月答道,“现在在外面候着呢。”
雪兰把脚一跺,“糊涂东西,还不快叫人进来!”
南月急忙退下去,请进了盛信廷和那个郎中。
盛信廷才进来就见雪兰的脸色已经极差,他不由得望去床上的叶世涵,叶世涵眼窝深陷,一动不动,瞧着便是病极重。
“怎么会忽然病倒了?”盛信廷问雪兰,不是说叶世涵的病有所好转的么?
雪兰哪还有心思理盛信廷,她忙让过郎中。
郎中倒是极恭敬,给雪兰施了一礼,就给叶世涵诊起脉来。雪兰紧紧的盯着郎中,不敢错过郎中眼神的一丝变化。
可是诊脉的郎中的眉,却越皱越紧。
雪兰的心先凉了半截,“不……好么?”
郎中摇了摇头,沉吟片刻才道,“实不相瞒,恐怕侯爷的病不好了,侯爷本就身子不好,加之急血攻心,致使病发,老朽已无回天之力。便是施针,也只会让侯爷醒过来一会儿,却不能治得了侯爷的病。”
雪兰倒退一步,被南月和盛信廷扶了住,才没倒下去。
“施针!”过了许久,雪兰咬着牙说道,“我要让父亲和我说上最后几句话!”
郎中无奈的点点头,从医箱里拿出了一排细小的银针来,他分着穴位扎在叶世涵的头顶、人中和脚心上。
银针探入,没多久,叶世涵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在哪里?”叶世涵的声音比寻常小了许多。
雪兰上前来握紧了叶世涵的手,“父亲,父亲,您是在家啊,女儿在您身边呢!”
叶世涵动了动头,极费力的看了雪兰一眼,气似乎就短了许多,他努力的吸一口气,对雪兰却是一笑,“兰姐儿回来了……”
雪兰的眼泪滚落下来,兰姐儿回来了!似乎她是个顽皮不知归家的孩子,叫父亲操碎了心。可是听着这话,雪兰心里五味杂沉,此后还会有人和自己说这样亲近贴心的话么?……
雪兰嘴角挂着笑,不住的点着头,“父亲,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叶世涵抬起手来,用指肚抹去了雪兰脸上的泪,“傻孩子……哭什么……我……我很好……不要担心……”
已到了弥留之际,叶世涵在意的还是自己让女儿担忧。
52书库推荐浏览: 小舍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