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萧氏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目光却空洞得可怕,明明就在眼前,杨广却无法从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存在,仿佛……自己被她彻底隔绝了一般,连看一眼都嫌多余。
一抹阴戾之色浮现在杨广眉宇间,他紧紧攥着萧氏的肩膀,厉声道:“你又在想他了是不是,不许想,朕不许你想!”
不论他如何大声喝斥,萧氏都没有任何反应,或许……她隔绝的并不是杨广,而是她自己。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进言
见萧氏始终不说话,杨广眉眼间阴戾之色更甚,咬牙道:“你不愿看朕是吗?好,朕现在就去长生殿将那个孽种给杀了!”
郑英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赶紧上前阻止,“陛下,万万不可,晋阳公主她……”
“滚开!”杨广一把将郑英推开,大步往外走去,就在他手触及殿门之时,身后传来萧氏的声音,“你又想要食言吗?”
杨广豁然回身,森然道:“不是朕想食言,而是你逼朕,若不是你当初答应朕,会忘记他,好生陪在朕身边,朕怎会允许她活到现在,还封她为公主?!”
萧氏缓步走到他身前,“但是这十六年来,韫仪视你如亲父,为了你与你的王朝不惜满身是伤,甚至连性命也可以舍弃,你就没有一丝感动吗?”
“朕从未要求她做过什么,朕要的,只是你,也只有你!”面对杨广的言语,萧氏点点头,带着深深的无奈与悲哀道:“我明白了,我会如你所愿,继续陪在你身边,直至你闭目的那一天,陛下!”韫仪是她最大的软肋,只要前者在一日,她就一日不能摆脱杨广的控制,哪怕再恨,也只能将之压在心底。
杨广知道,这句话萧氏说得极不情愿,但他已是顾不了这么多了,就算是用再卑劣的手段,他也要将萧氏留在身边。
韫仪并不知发生在乾元殿的这一切,在御医的悉心调理下,她身子已是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日服过药后,她道:“如意去将那套蝶纹纱缎宫装取来。”
被唤作如意的宫女惊讶道:“公主您要出去吗?”
韫仪掀了锦被走到铜镜前坐下,取过象牙梳一边梳着头发一边道:“嗯,我想去给父皇请安。”
如意犹豫地道:“可是您的身子还未大好,皇后娘娘说让您多多歇息,不如过几日再去吧。”
韫仪笑笑道:“我清楚自己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再这样整日躺在床上,反倒是会躺出毛病来。”说着,她又道:“好了,快替我梳洗更衣吧。”
见她心意已定,如意只得照她的吩咐取来宫装替其换上,随后又替她梳了一个归仙髻,并取过一对镶鑫点翠缠枝菱花步摇插在发髻上,垂下长长的紫水晶,耳下则是一对梅花垂珠耳环,为她本就极为出色的容颜更添几分光彩。
一切收拾停当之当之后,韫仪扶了如意的手往乾元殿行去,到了那边,宫人知悉其来意,躬身道:“请公主在此稍候,待奴才进去通禀。”
“有劳了。”在宫人进去后,韫仪紧张地等在檐下,也不知父皇气消了没有,还是说仍在生她的气,甚至……不愿见她?
过了一会儿,宫人走了出来,细声道:“皇上传公主进去。”
韫仪心中一喜,在向宫人道了声谢后,跨过及膝的朱红门槛走了进去,杨广正坐在用整块紫檀木雕成的长案后饮酒,临窗的小几上放着一个金鸭香炉,金鸭的扁嘴中不断吐出一缕缕似有若无的氤氲,这香气,正是杨广贯用的龙涎香。
韫仪走至殿中,屈膝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寿圣安。”
杨广眸中迅速掠过一丝厌恶,淡然道:“都好了?”
韫仪恭敬地道:“有劳父皇挂心,儿臣身子已无大碍!”说着,她忽地跪下道:“儿臣今日是特来向父皇请罪的;李渊之事,确实是儿臣擅作主张,但儿臣也是想为父皇分忧解劳,希望大隋安稳。”
杨广斟了一杯酒,一口饮尽后,淡然道:“此事到底为止,李渊该生还是该死,朕自有主张。”
“是。”韫仪应了一声,微一咬唇道:“另外,儿臣还有一言。”
杨广再次斟满酒杯,打量着色泽金黄的酒液,头也不抬地道:“说吧。”
“儿臣在弘化郡之时,正逢父皇为第三次征伐高句丽而征兵,儿臣亲眼看到因为征兵之故,无数百姓与至亲之人生离,老无所依,幼无所养;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停顿片刻,她续道:“父皇,其实高句丽并无犯我大隋之举,又何必非得派兵征伐,不如……”
“砰!”杨广将拿在手里把玩的酒杯重重一搁,冷声道:“是谁教你说这些的,李渊吗?”
“这一切皆是儿臣目睹百姓之苦而言,并非他人教授。”韫仪咬一咬牙,继续道:“其实这些年来,因为连年征战,百姓已是不堪重负,如今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还望父皇体念百姓之苦,免了这场征伐,若将来高句丽当真有犯我大隋之举,再行征讨不迟。”
杨广撑着长案起身,走到双膝跪地的韫仪身前,声音冰冷如霜,“你这是在教训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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