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兴的样子让我哑然无语。神明到底是怎麽看她的呢?这证明了求签根本没有意义。还是这算神明温柔地对待已经抽到大凶的她呢?
她大声叫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看快看!『疾病终会痊癒』吔!根本治不好的说!」
「……你高兴就好。」
「你呢?」
「吉。」
「小吉的下面吗?」
「也是大吉的下面啊。」
「不管怎样都是我赢啦!嘿嘿。」
「你高兴就好。」
「上面写着良缘将至。真好啊!」
「要是真的觉得好,干嘛用这种口气说话。」
她歪着头靠向这边,在至近距离笑起来。分明只要不开口就很可爱啊。我不禁这麽想,然後又觉得自己实在太愚蠢了。
我别开视线,听见她嘿嘿嘿嘿地笑着。她光顾着笑,什麽也没有说。
我们走出本殿,沿着来路回去。我们没有走上来时的小桥,沿着左边绕过去,经过宝物殿跟叫做菖蒲池的水塘。池塘里有好多乌龟。我们在小卖店买了乌龟的食物洒到池塘里。望着乌龟缓慢的动作,暑气似乎稍微消散了一些。我专心地喂乌龟的时候,她好像去跟小女孩搭话了。看着她温柔的态度,再度觉得我跟她实在完全相反。
「姐姐,那是你男朋友吗?」小女孩问。
「不是喔!是好朋友喔——」她说。小女孩完全混乱了。
喂完乌龟,我们沿着池塘边走,来到一家餐厅,在她的提议下我们稍享休息。店里冷气很足,我们不由得呼出一口气。宽敞的店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三组顾客,有一家人、高雅的老夫妻,和四个有点吵闹的欧巴桑。我们坐在窗边的榻榻米座位上。
不一会儿,和善的店员阿婆就送来两杯水,问我们要点什麽。
「两个梅枝饼。我要喝茶,你也喝茶吗?」
我点点头。店员阿婆微笑着走到店後面。
我喝着冰水,感觉身体的温度渐渐下降,清凉的感觉一直传到指尖,真舒服。
「那个点心叫做梅枝饼啊!」
「是名产喔!杂志上有写。」
我们根本还没开始等,店员阿婆就送来用红盘子装着的梅枝饼和两杯绿茶,还说:「久等了。」这里要先付帐,我们分别把钱给了店员。
似乎是店里常备的白色圆饼,外皮薄薄松松,一口咬下,里面溢出的红豆内馅香甜又略带咸味,非常好吃。搭配绿茶很适合。
「好好吃喔!跟着我来没错吧。」
「还可以啦。」
「真是不坦率。这样的话,我不在了,你就又一个人罗?」
「………………」
无所谓,我是这麽想的。对我来说,现在的状况才是异常。
她不在的话,我只不过回到原来的生活而已。不跟任何人接触,藏身於小说的世界里。只不过回到那样的日常,这绝对不是什麽坏事。但是我并不想要让她理解。
吃完梅枝饼,她一面喝茶一面把杂志摊在桌上。
「接下来要做什麽?」
「喔,你兴致很好啊。」
「反正我在新干线上看见稻草人的时候,就决定一下做二不休了。」
兽旭样啊,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我把死前想做的事情列了清单呢。」
很好。这样的话,就会发现跟我在一起是浪费时间吧。
「跟男生一起旅行啊,在发源地吃豚骨拉面,这次旅行这些都一并实现了。总之,今天我最终的目的是晚上吃牛杂锅。要是能实现的话,就可以高呼万岁了。『交情好的同学』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我对观光地点基本上没有执着,我反正也不知道哪里有什麽。昨天简讯也说了,去你想去的地方就好。」
「嗯——,这样啊!要去哪里呢…… 啊!」
她突然惊叫出声。原因是店里传来器皿破碎的声音跟粗野的悲鸣。我们望向声音来处,看见一直喧闹的四个欧巴桑之一的胖女人歇斯底里地喊叫。店员阿婆在她旁边低头道歉。看来是店员阿婆不知怎地绊了一下,失手打翻了茶杯。陶制茶杯摔碎的声音,让正烦恼着接下来要做什麽的她吓了一跳。
我观察着眼前的状况。店员阿婆一直道歉,但被茶水溅到的欧巴桑,歇斯底里却越演越烈,那付模样简直称得上发狂了。我望向对面,她也正喝茶旁观。
我本来期待事态能圆满收场,但跟我的期待完全相反,怒火高涨的欧巴桑凶狠地猛推店员阿婆。被推的阿婆撞到身後的桌子,跟桌子一起倒在地上。桌上的酱油瓶跟免洗筷散落一地。
看到这一幕,仍旧决定继续旁观的只有我。
「喂!」
她以我从来没听过的大嗓门叫喊,并从榻榻米座位上下来,跑到阿婆身边。
果不其然,我心想。一言以蔽之,我只想当旁观者,她却想成为当事人:我把自己当成镜子映照一切,她则一定挺身面对。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一面扶起阿婆,一面朝敌对的女性大吼,当然对方也不甘示弱。但这就是她真正的特质吧。店里其他客人,一家子的爸爸跟那对老夫妇都站起来,开始声援她。
承受各方责难的欧巴桑们,除了当事者之外也都满面通红,嘴里喃喃抱怨,像逃难似地离开店里。敌人撤退後,阿婆跟她道谢,其他人也赞美她,我则仍旧在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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