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阿言说的地址,守到了陈鹤,他那一日神色十分淡漠,后来竟是再也不回住处了,她是不是表现的太过大胆,没有一点中原女子们的娇柔羞怯,让他厌恶?
林承彦望着跟来耶律阿沂神情复杂。
耶律阿沂是耶律蒙德部下的女儿,部下亡故,耶律阿沂被耶律蒙德收养,耶律蒙德在丹国终生未娶,也许当年耶律蒙德与杜姨确实两情相悦,许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恒言作为耶律蒙德唯一的骨血,耶律蒙德势必会将她带回丹国。
林承彦心上一凛,后退了两步,连声道:「不知,不知!」竟似乎眼前的人是洪水猛兽一般,三两步疾行走了。
耶律阿沂心下顿觉怪异,回去找阿耶,却见阿耶的房门紧闭,准备唤他,门口守着的侍卫道:「郡主,王爷在静休。」
耶律阿沂这是头一回被阿耶拦在外头,刚才阿耶看了那封信神情就有些不对,杜家的小娘子,难道是杜恒言送来的信,杜恒言怎么会识得阿耶?
耶律阿沂想不明白,又不敢站在门外吆喝,扰了阿耶清静,只得转身去找堂兄。
耶律扎颜正在看赵国的稼接之术,拿着书指给耶律阿沂看道:「阿沂,你看,照此方法,梨树上可以长出苹果,橘树上可以长出桃子,我们若习得此术,以后一年四季都可吃得石榴。」
耶律阿沂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一把将书按在桌子上,急道:「阿兄,今个有人来给阿耶递了封信,阿耶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里,你说,阿耶在赵国,难道尚有故人?」
前些日子他们快到京城的时候,阿耶让他们先行,阿耶自己却不知去了哪里,等到再见,阿耶一直神情落寞,似乎丢失了什么宝贝的东西。前些日子带着侍卫出去,也是悄悄的。
耶律扎颜听阿沂这般说,不由上了心,细想王叔在汴京的这些日子,好像确实一直心神不属,当下还是安抚住阿沂道:「王叔这边有我,难得来一趟京城,你出去逛逛,喜欢什么,只管买。」
耶律阿沂听了这话,娇嫩的脸颊反起了愁容,「我原本看中了那位杜家女孩儿,想让她带我四处逛逛,可是她送了我一封信后,再也没了踪影,我也不知道去何处寻她。」
耶律扎颜笑道:「这有何难,我派人给赵国太子,让他将那位女孩儿送来陪你!」他们毕竟是丹国皇族,那日观那位小娘子的衣着,该是庶民,让她来陪阿沂,实在是给予了她天大的脸面。
在耶律扎颜看来,这是皇族对于庶民的一种恩荣,然而不过一个时辰,派出去东宫的使者回来道,赵国太子不在府中,一个被唤作张衙内的,直接回拒了。
跑腿的使臣觉得受到了赵国的轻慢,不满道:「郡王,赵国一个小小的庶民都敢对我们尊贵的郡主摆架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属下这就去禀报王爷。」
耶律阿沂也有些不高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民女,难道他赵国的民女也这般尊贵,连陪丹国的郡主逛街,还辱没了她不成?
耶律阿沂觉得受到了屈辱,也不管后头阿兄在说什么,又直接原路返回,拍着阿耶的门,一旁的老奴温赫苦口婆心地劝着:「郡主,王爷在静休!」
「阿耶,阿耶,赵国欺负阿沂,阿耶,你要给阿沂做主!」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
「何事?」耶律蒙德脸上略带倦色地问道,声音也有些沙哑,好像里头压着一块石头一般。
「阿沂,我不过想找一位庶民陪我逛街,东宫的随便一个仆人竟敢就回拒了我们派去的使臣!他赵国真是太瞧不起人了!」耶律阿沂喋喋地道,面上带着几分不满,这几天来在陈鹤那里遇到的挫折,似乎一下子都找到出口要爆发一样。
耶律蒙德心上十分疲累,「你找哪个庶民,如何和东宫扯上了关系?」
耶律阿沂便将她与杜恒言的相识,樊楼的酒宴说了一些,「阿耶,那杜家小娘子不过是庶民,穿的衣裳比我身边麦耳的衣裳还不如,放在我丹国,不过也是一个牧女罢了,阿耶,你说东宫……」
耶律蒙德听到杜家,脸色一沉,抬了手示意耶律阿沂不要再说,「你说的杜家小娘子大约多大年纪,长得什般模样?」
「大约十四五岁,身量高挑,一张小团脸,杏眼,琼鼻,樱唇,穿的衣裳半新不旧,发上一根十分普通的银簪子,像是喜鹊登梅,腰上挂了个金鱼荷包,嘴巴挺利索,我开始还被她指桑骂槐地骂了几句,爹爹认识杜家的人?」
「阿沂,她不是庶民,她是赵国太子妃的妹妹,你以后切莫再这般无礼,我与她爹爹是故交!」耶律蒙德说完,猛然闪身进了房里,关上了门。
耶律阿沂不知道阿耶为何突然这般反常,一旁的老奴温赫低眉垂眼地嗫嚅道:「郡主,王爷需要休息了!」
里头的耶律蒙德听见阿沂走远了的脚步声,内心十分痛苦,他的女儿,他与秋容的女儿!
秋容刚有身孕的时候,便喜欢做些小孩儿的衣裳、鞋子,金鱼、鸭子、白鸽、小鸡,他当时为了博得秋容心软收留他,只带了一点盘缠,又受了箭伤,时常需换药,到得明月镇已经十分潦倒,为了送她一套首饰,偷偷地去给大户人家当护院,他那时候以为,他要留在赵国,和秋容过一辈子的。
杜呈砚出狱的第二日依旧没回府,派人将一封和离书送回了已经搬回杜府的赵萱儿手上,赵萱儿当即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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