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宫女们鱼贯而出。
白采苓打开了食盒,掀起白瓷盅的盖子,迅速地拔下了发上的一支蝶穿牡丹的赤金簪子,又将那只蝶与牡丹花拔了下来,偷偷地倒了一丁点粉末进去,最後重新将簪子插到了头发上。
白采苓提着食盒到了书房门口的时候,赵元益正准备出来,眼见着白侧妃提着食盒过来,微微挑眉。
「殿下,妾身吩咐厨房炖了一盅莲子银耳汤,给殿下润润嗓子。」白采苓声音甜腻,身段儿款款,若不是眼圈下头一层厚的粉也遮不住的青黑,赵元益当真得赞一句「媚眼如丝」。
他摇了摇手中的摺扇,吩咐一旁的小太监接过食盒。
白采苓面上微红,低了头道:「不知道妾身能不能陪殿下一同用饭?」
「侧妃可是有事要与本宫说?本宫有这一盅汤足矣,今日尚要出去一趟,侧妃有事不妨直说。」赵元益一边说着,一边让小太监将汤盅端到了黄花梨木三弯腿高几上。
白采苓樱红的唇瓣微咬,「妾身兄长被歹人暗袭伤了腿,妾身想求殿下主持公道。」
赵元益揭开了汤盅,正准备舀上一口,停下问道:「可知道是何故?」
白采苓摇头,「妾身兄长自来谨守本分,从不仗势欺人,这一回不知道是谁家下的黑手,娘在家中快哭瞎了眼,求殿下为妾身不争气的兄长作主。」
「嗯,不争气倒是真的。」赵元益舀着汤,微微吹了一口,似真似假地说,眼见着白采苓还在,望了她一眼道:「侧妃先回去吧,本宫用了汤便去给侧妃查一查。」
白采苓没想到他真的答应,原先因为陈语冰而失落的心霎时犹如旱木遇甘霖,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湿漉漉,轻轻瞥了一眼赵元益手中的白汤匙。
「侧妃还有事?」
「没、没,妾身这就告退!」
白采苓出书房门的那一刻,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吹着汤的赵元益。
赵元益见她走了,忙放下汤匙,看着十分洁白可人的莲子汤,沉声道:「让贾先生来一趟。」
白家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他的饭食里下药,白采苓敢端过来,证明这药的毒性肯定不是急发,而是一点点慢慢发挥药性的,白家敢给他喝,他自是要回报一下,让安平侯世子爷也尝一尝这汤的滋味儿。
他早就看白家不顺眼了,胆敢与肃王府一起谋害阿宝,他们当真以为那只是杜家的一个小丫鬟?
让他家世子爷只赔一条腿,还是看在阿宝年纪还小的分上,不想给她添孽业,如今他可不想再轻饶了。
京城中的一处巷子里头,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盖马车,马车上下来一位嬷嬷恭敬地对着马车里头的人道:「主子,到了。」
里头的贵妇人轻轻嗯了一声。
嬷嬷自去上前叩响了一间宅子的门。
里头的门房问道︰「谁?」却并不开门。
叩门的嬷嬷微微嗤道:「阿曹,是大娘子!」
里头的应门的人忽地双腿有些颤栗,第一反应是要回去禀告夫人,可是终究不敢得罪这位眼下的後宫之主,颤颤巍巍地拉开了门,面上十分惊惶,又努力做出恭谨的模样,跪在地上拜道:「见过贵妃娘娘!」
嬷嬷替主子掀开了车帘,扶着那金尊玉贵的人下来。
沈贵妃错开那叫阿曹的婆子,迈着金底重台履进了这一处三进的小院落,里头沿着院墙站着二十来位原本该在宫中当职的殿前侍卫。
沈贵妃眸子里闪过讥讽,淡淡地道:「走吧,带本宫去见一见你家主子。」
屋里,本名叫沈清薇的沈夫子正专心致志地在窗前作画,门边的丫鬟见沈贵妃来了,本要唤她,但被沈贵妃身边的嬷嬷眼神一扫,就都低了头。在来到沈夫子跟前当差前,她们都是宫里头的宫女,自是认识眼前的贵妇人是贵妃娘娘。
沈贵妃缓步走到沈清薇身後,一眼便看出那是澄心堂纸,上头勾勒着崖山松树的模样,「妹妹今时今日怎地还做这枯瘦的东西,难道不应该作牡丹图抑或喜鹊登梅、凤飞九天?」
沈清薇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整个人僵硬,手上的湖笔一抖,生生将松树添歪了一笔。
沈贵妃瞧了一眼,淡道:「我送妹妹澄心堂纸似乎也有九年了,妹妹新寡,我怕你心中积郁,特地让爹爹搜罗了十张给你送过去,算是我做姊姊的一番情意,怎地这许多年竟还未用完?」
说到这里,她的一双凤眸微垂,在沈清薇微微凸出的肚子上顿了一下。
沈清薇虽低着头,却是像有感应一般,立即用手护住了肚子,哽咽道:「姊姊,我、我只想要个孩子,我从来没想过进宫和你争宠,我求了官家,这个孩子以後就养在宫外,不会碍姊姊的眼的……」
沈贵妃脸上闪过讥讽,转瞬便消失,面上带着几分惋惜道:「你何苦要往这泥潭里栽,我只是气你太拎不清,你也不想一想,你一个守寡的妇人,又是大赵国最好的女子书院的夫子,却珠胎暗结,你这般行事,日後让你腹中的孩儿如何做人?」她看着面上羞红的沈清薇,拿了帕子给她擦泪,「行了,我今儿个回宫就和官家说,将你接进宫中去,这般在外头藏着,难道真要等到临盆的时候?」
沈清薇揣度不出这位族姊是何用意,胡乱地点头应着,小声道:「姊姊,那是……是官家,我也不敢拒、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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