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词忽闪的杏眼看着杜恒言,忽地拉着元氏的手,有些忐忑地轻声问道:「阿婆,阿言都不与婉婉说话,是不是不喜欢婉婉?」
杜恒言抿了抿唇,她竟察觉到了一个五岁女娃儿对她的不友善。忽地想到,是了,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个姐姐来分爹爹的宠爱,莫说五岁,便是三岁也要闹的。而且,这个姐姐还不是她娘生的。
元氏看了赵萱儿一眼,对阿言道:「阿言,以后郡主便是你的娘亲,快快行礼!」
杜恒言从仆妇身上下来,清脆地喊了一声:「阿言见过郡主娘娘!」小手儿叠在一起,规整地弯腰形礼。
元氏赞许地点头,这才道:「婉婉乖,阿婆乏了,你跟娘回去吧!」
杜太初、杜呈砚,没有一人应声,默色无声地进了宅院,徒留惊愕的昭城郡主和杜婉词呆愣在府门口。
赵萱儿暗暗捏紧了锦帕,才用凤仙花涂好的指甲,戳红了手心,眼睛一动不动地盯住了杜恒言的小身影。
她防贼千日,终究还是让贼的女儿进了杜家的大门。
「娘,爹爹怎么不抱婉儿?」杜婉词仰着小脸,十分不解地看着她娘亲。
赵萱儿揽过来女儿,轻轻笑道:「婉婉,爹爹接了你姑母府上的妹妹回来,颇为劳累,我们回肃王府看外祖母可好?」他们想把这个贱人的孩子接过来,可是作为杜家的原配夫人,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的。
元氏牵着阿言的手,道:「阿言这些日子先和阿婆一起住嘉熙堂可好。」
杜恒言点头,轻声道:「阿言听阿婆的!」
「哎!」元氏眼泪一下子便掉了下来,侧首抹着眼睛。这孩子总算开口说话了,一路上这孩子只言片语都没有,刚才让她喊赵萱儿,她也以为她不会开口。
她一度以为,这孩子以后怕是开不了口了。
杜恒言回身望了眼身后的杜家母女,娘,我见到她们了。杜恒言摸了摸小鱼荷包里的那枚喜鹊登梅的银簪子,那是她在娘入棺前取下来的,她将她的小凤鞋放在了棺木里。
赵萱儿一去王府四五日都没有回府,府中的女使、仆妇开始三三两两地说起了闲话。
「你说少夫人哪一日才会回来?」问的是嘉熙堂管花草的闫婆子,她的儿子娶了元氏身边的凌妈妈的女儿,是以在嘉熙堂中一向什么都敢说。
另一个压低了声音,道:「我看回来自是会回来的,京城里头,谁不知道少夫人对将军的情意,只是这回将军实是伤了少夫人的心,少夫人可是肃王府的郡主,被王爷和王妃捧在手心里的明珠,苦守空房多年,将军一回来便带回来一个庶女,啧啧啧!」
杜恒言躺在假山顶上,一片荷叶盖着脸,七月的太阳热辣辣的,这时候,她好像才觉得她是活物一般。
「哎,我听凌妈妈的意思,这新来的小娘子,似乎不是庶女!」说到这里,闫婆子左右看了看,低了音道:「是杜家当年童养媳的女儿,按顺序,这才是原配嫡女!那小娘子比咱府上的小娘子还大上几月呢!」
另一个婆子被唬的张大了嘴:「嚯嚯,好家伙,还有这么一出?」
闫婆子见对方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微微犹疑了一下,干脆放出了大招道:「你别不信,这小娘子全身素服,你知道为甚,她娘新丧!」
在对方蓦然捂住的嘴,放大的瞳孔里,闫婆子还是心虚地道:「可别传出去,这家可是少夫人当着的!」
那婆子木楞地点头,已经被这爆炸性的信息炸得回不了神,半天心里嘀咕了一句:「大户人家就是阴私事儿多!」
正说到这里,凌妈妈忽地带着新采买回来的小丫鬟紫依、紫云过来,问道:「可曾见过言小娘子?」
闫婆子撸着沾了草叶的袖子,笑道:「我们一直在这剪枝子,一只小猫都没看见,可是言小娘子不见了?」
凌妈妈点头,皱眉道:「嗯,老夫人急的在哭呢,你们也先放下手中的活,赶紧找找!」
假山上德杜恒言一阵头晕目眩,努力想应一声,竟发不出来声音,难道,心里忽地自嘲,难道她要成为卞京城第一个晒太阳晒死的小娘子?
杜恒言醒来的时候,元氏倚在床边,见她醒来,双手合十,口中一直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喂了杜恒言喝了些水,才抹了泪道:「言儿,林老相公说你聪慧不似寻常小娘子,容儿病了的时候,你一直照顾在跟前,今日,阿婆也不将你当稚儿看待,与你说两句剖心的话,你娘虽不是我亲生的女儿,可她在我跟前长大,与亲生的也无异,我既是将你从明月镇上带回京城,一定会给你一个家,你娘两为我杜家平白无故受了那许多冤屈,我一定会加倍偿还于你,你便是我杜家和婉词一般无二的小娘子,你可明白?」
阿言看着元氏,她其实并不欠她和她娘的,阿言举手环住了元氏的脖子,将脸贴在元氏布满泪痕的脸上,轻声道:「阿言明白,阿言长大后一定会孝顺阿婆!」
「孩子啊,你吓死阿婆了!」元氏搂着这孩子,哭得又一次哽咽。
杜太初站在房门口,看着这一幕,轻轻吁了口气,这么一块璞玉,他晚年除了养鸟,还可以教娃娃。
第十七章
赵萱儿带着女儿在盂兰节前夕回了府。盂兰节要祭祖,赵萱儿不准备和杜呈砚和离,自是要回来准备祭祀,否则便是妇德有缺。
52书库推荐浏览: 南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