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正想得有些发愁,就听外头脚步声响。她一听就知道是谁:“玄儿?”
果然是袁胜玄,阴着一张脸进来,倒让袁夫人吃了一惊:“这是怎的了?”
袁胜玄随手扯过一把椅子来,倒着坐了,顺手就在椅背上捶了一拳:“还不是因着沈家!”
“沈家又怎的了?”袁夫人眉头也拧紧了。前日袁胜玄从外头回来就黑着脸,她将跟着他的人唤来问,才知道是在沈云殊手里吃了亏,怎的这大胜的消息才传来,沈家又闹妖蛾子了不成?
袁胜玄恨恨地道:“沈文那老匹夫,竟然与父亲抢功——”
“啊?”袁夫人连忙问,“他怎的与你父亲抢功了?这次剿灭海匪,难道不是你父亲和兄长领兵?”她是听说没有沈文什么事呀!
袁胜玄噎了一下,便有些支支吾吾起来。他实是不该一时冲动之下走到母亲这里来的,盖因有些事,袁翦从未告知过袁夫人,如今又叫他怎么说呢?
说起来,还是父亲和兄长有些心急了。原本剿灭海老鲨匪帮是极好的立功机会,稳扎稳打,自然是稳操胜券。偏偏兄长有些心急,提议将海老鲨匪帮分出一部分,去埋伏沈文。
本来这法子也未为不可。若是他们将海老鲨匪帮留下一半,再加上那些东瀛人帮忙,叫沈文吃个大亏也不错。可谁知沈文鬼精,竟提前发现了设伏之地,反过来打了那些海匪一个措手不及。
再有那些东瀛人也是可恶。原本答应了先打沈文,再剿海匪,到时候那些海船及船上的东西就都归他们,将来他们从海老鲨老巢缴获的财宝还可再分他们两成。
谁知这些东瀛人出尔反尔,竟想着叫沈文与海老鲨的匪帮先拼个两败俱伤,自己好坐收渔利。结果反被沈文抓住机会,将海老鲨那些人杀了个干净,反过来先向东瀛人发起了冲击。搞得东瀛人也未占到便宜,只得退走了。
如此一来,剿灭海老鲨匪帮的功劳,沈文硬是抢走了一半!虽说父亲那里拿住了海老鲨全家,功劳更大些,可毕竟不是全功了。而且沈文如今把击退倭寇之事到处宣扬,还把之前宣城驿的事儿拿出来说。若是再被他这般宣扬下去,朝廷那边觉得倭寇当真成了大患,他的功劳可就要再提一提了。
这些话袁胜玄统统无法与袁夫人说。袁翦素来不相信后宅的妇人能守住什么秘密,因此那些机密之事从不告知袁夫人。袁胜玄也只能含糊地道:“那沈文截住了几个逃窜的海匪,又击退了几条倭船,便四处宣扬起来,这是要与父亲争功呢。”
袁夫人不明所以,听了便道:“不过是几个逃窜的海匪罢了,这次的头功总是你父亲和兄长的,凭他怎么,难道还能抢了去不成?倒是你来帮我参详参详,你妹妹进京的事儿。”
袁胜玄皱皱眉头:“此事不是已经定了?有太后姑母在,兰儿只管听太后的便是。倒是父亲来了一封信,提到我的亲事。”
袁夫人三个子女之中,如今只有小儿子的亲事还没个头绪,闻言忙道:“你父亲怎么说?可是给你看好了哪家姑娘?”
袁胜玄失笑道:“父亲哪里有机会去看别人家姑娘。”袁翦只是说,他的亲事应该往京中去寻。
“去京城结亲?”袁夫人想了想,略有些担忧,“咱们家在京中可不大熟……”为防外戚干政的嫌疑,袁家只在江浙一带经营,从未进京去谋划。
袁胜玄摆手笑道:“不必母亲去寻。父亲说,让我送妹妹进京,请太后姑母为我择一门亲事。”
“啊?”袁夫人固然知道太后做媒是好事,但仍忍不住有些不太情愿。袁翦这般做,袁胜玄的亲事怕就只看门第了,至于姑娘究竟怎样,是否能与他情投意合,太后那里大概是不会太过关心的。
“母亲不必担心,太后姑母总不会给我寻个不成样子的妻子。”袁胜玄自己倒不很在乎,“父亲想要与清流结一门亲事。”若是能结个御史亲家就更好了,在朝堂之上就有了说话的人。太后固然是最大的靠山,但太后终究是后宫之人,不好直接在朝堂上发声。
“娶妻娶贤,只要能孝敬父母亲,管理好后宅,贤良淑德就够了。”若是不合心意,再纳几个通房就是了。
袁夫人还是有点怅然。但儿子自己都这么说了,且袁翦做的决定,她也不能干涉,只得点了点头:“原想着等给你妹妹举行及笄礼后再送她去京城,如今既是太后有旨,那只好早些走了。只是去了京城,怕就不好再行礼……”
女孩儿的及笄之礼甚为重要,袁夫人早就给袁胜兰准备起来了。可若是去了京城,可就不能像在家中这般自在,举行盛大的及笄礼了。
袁胜玄不在意地道:“这都是虚礼,还是妹妹的前程要紧。何况早些进京也好,妹妹也该学学宫里的规矩。”
袁夫人叹了口气:“这就要进京了……入了宫,想再见一面都难。既然如此,这回借着你父亲打了胜仗的机会,在家里摆一回宴,让兰儿把她那些手帕交们也都请来,让她也松快松快。”
袁胜玄不禁皱起眉头:“母亲也莫要这般宠坏了兰儿。她平日里可有什么事不松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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