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逆子!”林老爷拔腿就往外走。他还当儿子是因为落榜才一直郁郁,时不时就要病一场,原来竟是为了个女人!
林太太一把拉住他:“老爷要做什么!”林老爷打儿子可是真动板子的,这般盛怒之下,林捷怕是要大吃苦头。
“老爷这是做什么呢?就这么一个儿子,难道真要打死他不成?”林太太说着就抹起了眼泪,“就为这点事——”
“这点事?”林老爷用力甩开她的手,把林太太甩得险些站立不稳,“你知不知道,如今有御史上奏折了弹劾阮姐儿逾制,竟敢以妃嫔之身,在外为朝臣子女赐婚。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名?”
林太太惊得脸都变了色:“什么?御史?关,关御史什么事?”就这么点小事儿,两家结个亲罢了,御史为什么要弹劾?
“你这愚妇!”林老爷气得都想打人了,“你给阮姐儿招了大麻烦!赐婚,那是只有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才能做的事儿!”
林太太到这会儿才发觉了事情的严重性:“可,可我就是吓唬一下苏家,再说,也没有旨意啊,他们哪有证据……”
“这就足够有心人生事了!”林老爷气得头昏目眩,扶着桌子才站稳了,“御史言官,风闻奏事,哪怕没有旨意他们也能弹劾!此事一出,纵然日后查无实据,也足够有人大做文章了!”
“谁,谁做文章?”林太太犹自有些不敢相信,“谁要拿着这事儿做文章哪?查无实据的事儿,又能做什么文章?”
“做什么文章!”林老爷咆哮起来,“这对比目佩是真的吧?阮姐儿如何说得清楚?轻则被降位份,重则打入冷宫都是有的!你,你简直是愚不可及!我林家,容不下你这样自作主张无法无天的愚妇!”
林太太是预想过此事若是被揭破,丈夫必定会发怒,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可万没想到这事儿竟牵扯到了御史,还弹劾到了朝堂上,而丈夫一开口,竟然就是要将她赶出林家了!
“父亲!”林捷原在房中读书,听丫鬟跑去说父亲在房中对母亲大发雷霆,连忙赶了来,才一进门就听见父亲最后这句话,顿时急了,“母亲到底做错了什么,父亲怎不念母亲操持家事辛苦——”
他尚未说完,林老爷一步上前,抬手就给了儿子一记耳光。他刚才就想打人了,只是妻子多年同甘共苦,委实打不下去,此时这一腔愤怒就都发泄到了林捷身上:“都是你这逆子,自甘堕落,为个女子要生要死,逼勒得你母亲做下这样的糊涂事!”
他这一巴掌是怒中出手,半点不留力气,虽说只是个读书人,却也到底是个成年男子,林捷被这一记耳光打得头昏目眩,直摔到桌子上去。
林太太大哭着扑过来,从背后抱住丈夫的腿:“捷儿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儿都是我干的,你要打就打我吧!我往宫里给阮姐儿送了信,求她做这个媒,可她连回音都没有,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拿那对比目佩去了苏家……”
林捷确实不知道林太太做了什么,此刻听了林太太的话,简直惊愕得无以复加:“母亲说什么呢?难道苏家——”苏家竟不是情愿把女儿嫁给他的吗?他还以为苏家终于看到他的诚心,他与苏盈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还想着一定要刻苦读书,后年春闱必要高中,才能让苏盈扬眉吐气……
林老爷冷笑道:“你不知道?苏家那样的势利人家,你春闱失利,他家如何肯许嫁女儿?都是你这好母亲,拿了你表妹送给你妹妹做嫁妆的比目佩,跑去苏家大放厥词。如今好了,这事儿已被御史奏到了朝堂之上!”
他说着又愤怒起来:“阮姐儿如今有孕,宫里不知多少人紧紧盯着,想找她的麻烦。这下好了,她的亲舅母,送了别人现成的一个把柄!”
林太太哭道:“我真没想到会被御史弹劾啊……”
林老爷咬牙道:“你没想到,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你竟敢如此大胆!给我拿纸笔来!”
林太太想过若是丈夫因她自作主张而发怒,她就去庵堂里住个半年,可却没想到会闹得如此之大,丈夫要写休书了。她颓然坐倒在地上,掩面哭道:“我真的不知啊……我,老爷你也上奏折,跟皇上说呀,这都是讹传……”
林老爷面上神色似哭似笑:“上奏折——我哪里有这资格……”真以为谁写的东西都能递到皇帝眼前去?就他这样的芝麻小官儿,也就每次大朝会才能敬陪末座,平日里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把奏折送到皇帝眼前了。而且这件事既然被挑起来,哪里是他们否认就能平息的?
林抒也吓慌了,忙道:“父亲,这事儿,这事儿是能查清的吧?”
“如何查清?”林老爷怒瞪女儿,“东西确是宫里赏下来的,还如何说得清楚?”
林抒扑通就跪下了:“父亲,母亲纵然有错,也是因为一片爱子之心。父亲,母亲这些年辛辛苦苦为家里操持,父亲就忍心为了这件事,休弃母亲吗?若是母亲被休弃,又能去哪里呢?父亲也知道的,舅母素来跟母亲不睦,若是母亲被休弃回去,舅母必定不能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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